果然快过年了,街上好多店铺都关了。
但行人不见少,因为摆摊出来卖货的出来了。
李郸道还看到了丫丫的老师,那个刘乃盛,也支着一个摊子,帮人写信。
每逢这个时候,参军的士卒的家书就会由信客带到家属手中,没有带来消息的,自然是没了,等着官府的抚恤,但大多时候是没了就没了的。
写信就需要回信,认字的不多,会写的就更少了,一些或者做善事的,或者是过得清贫的文士,就会在这个时候,支着摊子,代写家书。
除了代写,还有代读,因为不认得字,就有代读。
刘乃盛的摊子人很多,一些人左右看着,便看到了李福成和李郸道,写方子的肯定认字,加上开门的人不多,便上前来。
开了先河的是一个老太太,拿着信就问:“李大夫,老太婆我不识字,这是我儿子寄来的,你帮我读读吧!”
李福成点头:“好!”拆开来看,就见几个字:“不孝儿绝笔。”
当下一噎,看来是一封遗书了,人应该是已经没了。
李福成看向李郸道。
李郸道也凑上来看,只见上写着:“若见此书,吾已不在人世,请将此信,寄予吾母。”
下面也有写着:“吾母不识字,读信先生若看到此言,还请恳求,勿令吾母知之,当以下面吾言告知吾母。”
下面又写着:“母亲近来安好,儿子甚是想念,吾在军中一切都好,什长是吾同乡,对吾甚是关照……”
李郸道便读着,读到最后问道:“吾弟安好否,边疆外族肆意,恐不能回家尽孝,吾弟代之,儿子亦可放心。”
“可是你弟弟他也被抓去打仗了啊!”老妇人目生愁苦:“家里没有男丁,就靠我这一个老太婆!你媳妇虽然还在,但是也没有一件完整的裙子出来……”
老妇人说到这里,李福成停顿一下干脆自己说了:“李记药铺李大夫,是个吾好友,如有困难,可跟他说,就是跟儿子说是一样的。”
李郸道诧异,想不到爹还有这种觉悟。
念完了信,老太太抹抹眼泪问道:“我儿子还给我捎来了一些钱,两件衣服,他是不是已经没了?如果没了,我就不写回信了……我两个月前梦到他来瞧我了。”
“这~”李福成看向李郸道,李郸道直接道:“没有的事情!老太太不要乱想,有什么话就说吧!”
老妇人就道,我说,你帮我写:“儿啊!你几年不回来,芸豆都长大了,你媳妇还在等着你,我倒是一切都好,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回来,你去问问你的长官,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老妇人顿了一下:“只是你弟弟去年也被拉去打仗了,家里的地就我跟你媳妇种,我老了,干不动活了,你媳妇那么辛苦……唉!她还在等你啊!”
李福成写完,道:“我帮您寄吧!”
“好啊!真是谢谢你啊!”老妇人又说着他儿子的名字,在哪里从军……
李福成帮她一一填上。
老太太走后,李郸道就问道:“肯定要告诉她家儿媳妇吧!”
李福成沉默一会:“那这个老太太怎么办?小芸豆怎么办?”
“那也不能叫她一直等下去。”
李福成道:“告诉了媳妇,那不就是等于告诉了婆婆?”
李郸道说道:“反正应该告诉她,瞒着老娘是孝,瞒着媳妇就是不仁不义了。”
李福成点头,叹息一声:“我找你娘去说吧,我不好去寡妇家。”
……
李郸道也心情沉重。
如果她媳妇选择改嫁,那么真的就是孤儿寡母了……
但是不告诉他媳妇,李郸道又觉得过意不去。
而且这个人信中,字字提及他娘,他弟弟,就是没有提媳妇,提儿子……不免有些小心思在里面。
一时两难。
李福成离开药铺,去找李戚氏帮忙说一说真相,李郸道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资助这一家了。
当了城隍之后,这样的人家的名册,一定要着重照看。
这时候隔壁秦一萍来了:“昨日你不是说,他是你手下吗?怎么今日不得见?”
“他自有事情要做!怎么一日不见,想念得厉害?”
“小孩!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小孩?原来在姐姐眼里,我就是个小孩,我以为我在姐姐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呢!终究是错付了……”
“别隔应我!你这样的或许当小相公,有些汉子,或者小姑娘会喜欢,但像我这样,有了些阅历的,就只喜欢精干强壮的!你这样的,从来就不放在眼里,我说是小孩就是小孩。”
……
“他叫刘伯钦,是个猎户,我看他体格还行,进山就想着带着他,姐姐眼光不错,他能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