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随着运送蔬菜的大解放一起进城之后的第四天上午,一辆崭新的吉普车,稳稳地驶进了夹皮沟。
小村来了吉普车,那肯定是公社或者县里的领导来了,老支书听到后连忙带人迎接。
大张罗眼尖,一下就发现问题:“不是公社的车,公社那辆吉普车是旧的。”
“会不会是县里的?”
老支书想瞧瞧牌照号码,结果愣是没看到牌照在哪?
大伙正疑惑着呢,就看到吉普车停到面前,然后张队长和车老板子,率先从车门钻出来。
再瞧瞧驾驶位坐着的,可不是刘青山嘛。
哇,原来这就是青山的那辆新吉普车啊!
大伙才想起来这茬,呼啦一下围住吉普车,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刘青山也笑着下了车,这次他的胆子也大了,直接开吉普车回来的,路上居然也没事。
这时候机动车辆少,管理真心不严。
就在大伙都被新车吸引的时候,就听张队长使劲咳嗽一声:“招呼各家各户掌柜的,都来队部。”
去队部干啥呀,俺们还没看够新车呢?
大伙有些疑惑,也有大张罗这样心思灵敏的,看到了车老板子怀里紧紧抱着的大提包,不由得眼睛一亮。
大张罗一个箭步冲到车老板子面前,伸手就去拽提包:“这里边装的啥玩意?”
老板子则死死抱住提包,估计就算是他有了儿子,都不会抱得这么小心。
张队长则嗷唠一声:“大张罗,赶紧撒手,你干啥,想抢钱咋滴?”
话音未落,提包的拉锁就被大张罗拉开,噼里啪啦的,从包里掉下来好几沓钞票,有十元钱的大团结,也有炼钢工人,还有女拖拉机手。
钱,是钱!真是钱!
大伙都被震住了,直勾勾地望着地上那一沓沓钞票。
猛听张大帅嗷唠一嗓子:“分赃啦,大伙都出来分赃啦……哈哈,不是分赃,是分钱,分钱啦!”
这一嗓子,不亚于八级地震,一下子把夹皮沟的村民都给震出来了,全都撒丫子就往队部跑。
吓得老板子赶紧把地上的钞票全都划拉起来,然后抱着提包跑在最前面。
在他后面,好几十人嗷嗷怪叫着追赶,那场面,好不壮观,真跟抢钱似的。
“干啥玩意,都消停点!”
还好,老支书吼了一嗓子,算是叫疯狂的群众清醒过来,彼此望着,发出畅快的哈哈声。
“钱呢,俺的钱涅!”
张杆子一溜烟从猪场那边跑过来,跑到老支书跟前,来了个急刹车:“二叔,发钱啦?”
老支书瞪了侄子一眼:“你急着投胎啊,还夹个麻袋干啥?”
张杆子抖抖手里的大麻袋,理直气壮地嚷了一句:“装钱啊!”
“俺先把你塞麻袋里去!”
老支书气得架脚踹,张杆子嬉皮笑脸地躲闪着。
“二叔,雪地滑,你小心点别摔着,这马上有钱了,大伙都过上好日子,你老要是摔出个毛病来,那可咋整啊?”
这话把老支书气得,真差点一头栽那,然后又转怒为悲,心里悲喜交加。
他嘴唇哆嗦几下,嘴里喃喃着:“大哥呀,杆子知道干活了,上几天相亲,人家女方也挺同意。”
“现在有钱了,总算能把媳妇娶过门,好好过日子,俺就是现在蹬腿儿,也有脸见你喽……”
周围的村民听了,也都有些唏嘘,但更多的还是喜悦:这日子,才叫有盼头呢。
张杆子也老实了,赶紧过去扶住老支书,袖子还在眼睛上抹了几下:“二叔,可别说那话,俺还想叫你多踹俺几年涅。”
好好好,老支书拍着侄子的胳膊,心中也不禁老怀大慰。
然后就听张杆子继续在那磨叨:“二叔你老身子骨硬实着呢,肯定能活一千年一万年……别踹,别踹,这好好的,咋又踹上啦?”
老支书的咆哮声再一次响起:“你个混球,俺今天非得踹死你不可,啥玩意活一千年?啥玩意活一万年?”
哈哈!
人们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