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等了好一会,这才来了一辆大解放,是往公社送货的,正好回县城是空车。
几个人在路旁招招手,解放车就停下了,刘青山和队长叔合力将大梅花鹿抬到车厢上,然后,三个人两辆自行车,也全都上了车厢。
“嚯,还是这大解放带劲,真兜风!”
队长叔嘴里不停称赞着,眼睛四下观望,他身上的衣衫被吹得猎猎起舞,头发都背到后边,好不惬意。
刘青山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乘车方式,那才是真的兜风呢。
大卡车就是比自行车快,很快就到了碧水县城,然后,把几个人直接拉到北街的兽医院的院里。
“师傅,太感谢啦!”
刘青山给司机师傅塞过去一包烟,然后又咂咂嘴:“俺们应该先去大医院的,俺姐的胳膊都青了呢。”
“三凤儿,你们先把小鹿鹿抬下来,放在这先治着,再去办事,我这胳膊,去学校找校医,抹点碘酒就行了。”
刘银凤不想去大医院看病,麻烦不说,还费钱。
不过呢,她的宝贝弟弟,可不放心。
刘青山连连摇头:“那可不成,万一处置不好,俺这么漂亮的姐姐留下点残疾可咋整,到时候别说考大学了,找对象都没人要。”
他还是错误估计形势,虽然刘银凤一只胳膊受了擦伤,但是另一只手臂是完好的,做做揪耳朵什么的,还是很轻松的。
“俺的耳朵就这命啦,好不容易熬到大姐出嫁,结果,二姐你又开始接班,你们都商量好的是吧?”
刘青山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刘银凤也被弟弟给逗笑了:“三凤儿,真不用去医院,就擦破点皮,多大点事儿。”
这时候的人都皮实,刘青山拗不过刘银凤,只能作罢。
看看太阳,已经晌午了,刘青山就提议找个小馆子吃点饭,结果被刘银凤给瞪了一眼:“下馆子多贵,我回学校吃食堂!”
张队长也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来几个玉米面大饼子,甚至,饼子里还夹着两条酱缸腌的咸黄瓜。
队长叔递给刘青山一套饼子咸菜,然后,自个先咬了一大口:“青山,就这凑合一顿算了。”
“咱们不花合作社的公款,俺掏腰包请你们还不行吗?”
刘青山虽然很欣赏这种艰苦朴素的作风,可是也不能太艰苦啊,赚钱就是用来改善生活的嘛。
不得不说,在消费理念上,他还有点不大习惯,或者说,跟这个时代有点不大合拍。
“谁的钱也不能乱花。”
刘银凤和队长叔,几乎是异口同声。
没法子,刘青山只能蹲在路边,啃饼子嚼咸菜,渴了,就拿绿色的军用水壶灌两口。
三五分钟就吃完了,俩人抹抹嘴,然后用自行车把刘银凤送到一中的宿舍。
学校的宿舍就是两排红砖房,一边是男生的,一边是女生的。
刘青山在这里住过三年,再次见到熟悉的场景,还真有点亲切。
帮着二姐把东西搬到寝室,一间房,就中间是个狭小的过道,两旁全是床铺,一边三张,还是上下铺,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满满当当能挤十二个人。
屋里已经来了五、六个女生,正打扫卫生呢,这时候的女生宿舍,还是很干净的。
原因很简单,这会儿农村的女孩子,从小都在家里跟着大人做家务,下地干活,都是勤劳的女性。
随便扫了一眼,床铺上也都非常简朴,没有太过花哨的饰物,被褥也大都洗得褪色。
这些学生,都是在清贫中,以后人难以想象的勤奋和毅力,希望能通过求学,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对于当时农村户口的人来说,考上大学,毕业有个稳定工作,吃上商品粮,这是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
知识改变命运,绝对不是一句口号!
“银凤回来啦,哇,你这是录音机吧!”
伴着一声惊呼,那些女生都放下笤帚和抹布,纷纷围住刘银凤。
“有没有邓丽君的歌?”
“听什么邓丽君,有没有刘文正的?”
“我还是喜欢龙飘飘的歌……”
一片叽叽喳喳,刘青山则直接被忽视,差点都被挤到门外。
“别吵别吵,这是听英语磁带的。”
刘银凤熟练地塞进去一盘磁带,打开后录音机里,就传出来流利的朗读声。
“哇,发音好标准!”
“哈,我听说,来年的高考,英语的分数,就开始按照百分来计算,还正发愁呢,银凤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姐,我以后天天晚上就搂着录音机睡啦!”
“哦,原来,这里的声调应该这么读的……”
又是好一阵吵闹,刘青山又不由自主地往门口退了退:这个时代,教学资源还真是落后啊,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