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定性不足。”
“那喊我陪你就是了。”
少司命身下白云款款飘来,本自盘坐的她,很自然地换成了并腿斜坐,拽了一团云雾包裹在腿边。
少司命笑道:“这般算起来,我可是你比你年长许多呢。”
“永生者何必计算年岁,咱们看的是心态。”
吴妄双手一摊,将棋篓推了过去。
他笑道:“下棋若是下烦了,我还有些在北野时鼓捣出的新玩意儿。”
“新玩意?”
少司命目中散发着点点光亮,“现如今被你带的,听到在北野时这四个字,我就免不了有所期待。”
吴妄抢先落子,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心底却是一阵打鼓,也不知天宫先天神,会不会喜欢升级够级斗地主。
云上一二笑语,云下炊烟徐徐。
这村寨中有数百人,生活在一处世外桃源之中,四面环山阻断了他们向外眺望的目光,水潭、溪流、瀑布一应俱全。
山中多肉质鲜美的灵兽,所以村中的十几户猎户,也最得村子内的孩童崇拜。
村子外围有着充足的耕地,连年风调雨顺,让此地的老人,能用多出的陈粮酿出美味的酒水。
劳作了一天、打猎归来的男男女女,会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畅谈着此地的安逸。
倒是在这江南水乡的风景中,添加了几分北野草原的豪气。
吴妄设计这个村落时,自是少不了学堂与教书匠。
那位以老年季默为模板打造的教书匠,是个虚无的存在由少司命的神通凝成。
他会讲述外面的人心险恶,抱着一箱几辈之前留下来的古籍,当做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宝贝,也是村内孩童们最为惧怕的存在。
死亡之神化作的婴孩,就在这般环境中慢慢长大。
她的记忆并未丢失,那些痛苦的情形还缠绕着她,只是因死神大道已多了三重封禁,生灵怨力被隔绝开,让她觉得颇为舒服。
最初的几个月,这个婴孩的双眼大多时候都是空洞的。
只有当她的父亲那位头发花白的猎户,将她从襁褓中抱起来,温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时,她的眼中会多少许神采。
“小茗?小茗?爹在这,笑一个来。”
茗,似乎是有个人给她的名字,只是那个人的影子已经十分模糊,且完全看不清了。
转眼间便是两年过去。
襁褓中的婴孩已能自己走路、吃饭,但她从未走出过家门,哪怕是被抱出去了,也只是躲在母亲或者奶奶的背篓里,透过背篓竹片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环境。
一切渐渐的不再陌生,她目中的空洞,也开始被村落中祥和的景色所填满。
云上,守了两年的吴妄正躺在摇椅上,计算着自己出去的日期,仙识环绕在死亡之神画作的婴孩身上。
旁边不远处,土神、少司命、女丑,正神情肃穆地抓着一张张纸牌,少司命的脸上已经画了三四只小乌龟,女丑的额头贴了七八张纸条。
而土神那张敦厚老实的大脸盘子上,再次露出了志在必胜的微笑。
吴妄终究还是想对自己做的计划负责,主动提出来在此地看着,每日观察着死亡之神的变化。
大荒内,日升月落了七次。
幻境中,七年已是匆匆而过。
茗在这一年进入了学堂,跟着二十余位大小孩子一同识字背书。
她一直坐在角落,且不与人交谈。
村内的长辈们都说她先天不足,可能是缺了点心眼但茗的父母、奶奶却知晓,茗在私下里已变得十分活泼。
她会在夕阳下的院子中荡着秋千,也会偷偷拿父亲的弓箭摆出各种威武的姿势,还会偷偷用母亲梳妆台上的红纸,在唇边印下浅浅的印记。
茗的饭量也是与日俱增。
农忙时,她会陪着母亲和祖母下地劳作,也总是在田间地头的树荫中,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一觉。
春日来时,茗会追着蝴蝶跑来跑去
夏夜莹莹,她会抓一些萤火虫洒在屋里,伴着它们一同进入美丽的梦境。
这一切变化,落在云上的四位神、人,落在天宫各方大神眼中,大多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日,土神来找吴妄问询此事,言语中多是赞叹和感慨。
吴妄思索了很久,却也无法给出详细的解释,只能说:
“这就是生灵之间的互相影响。
此村落看似只是几百个真实魂魄凑出来的虚妄之景,实际上,此地的形态、那些魂魄的言行举止,还有各处景色、房屋,耕作的方式等等,都是生灵无数岁月慢慢得来的。
这就相当于,用生灵无数年积累的成果,去灌溉、滋润茗那颗苍白空洞的心灵。
有这样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