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努力保持虚弱的模样,他们在大船边缘漫步传声,说起了此行之事。
生死擂台。
按人域古例,破日宗与天火门等几家仙宗摆下生死擂,了结此前恩怨,这回过后,今后各家不可再因前事起战端。
仁皇阁从中做调解,能避免流血就避免流血,理亏或是此前占便宜的一方,拿出点灵石与宝物平事。
这般处理恩怨的形式,在当前的人域而言,已算颇为高明。
但在吴妄看来,终究是仁皇阁太软,且没有推行人域的法。
这跟人域一直以来的内外环境有关,不团结就要被天宫覆灭,老一辈又能完全压住年轻一辈,这方面制度有所缺失,实在情理之中。
季默道:“我现在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穷奇和十凶殿,”季默咳了两声,拿出一把折扇敲打着掌心,“总觉得,这次不会这般容易过关。”
吴妄道:“这几家宗门的冲突,没有十凶殿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对方手法虽然高明,但总归有迹可循。”
“我也觉得是这般。”
季默笑叹:“此前我也在局中,没有感觉出什么,此时想来,很多地方都有些不对劲。
明明能压下去的火,怎么就越烧越厉害!”
“关于此次生死擂,我须对季兄提前交个低,”吴妄正色道,“我在此事上多做了文章。”
季默忙问:“哦?哪般文章?”
“此事说来话长,我尽量简单言说,其实就是为了引出十凶殿、拔除十凶殿第四总殿。”
吴妄沉吟几声,对季默传声道:
“而今人域的形势是表面平和、暗藏汹涌。
此前因咱们人皇陛下寿元将尽,人域如临大敌、各方势力之间的摩擦降到了最低。
先是人皇陛下成功延寿,又是人皇宴上陛下立志北伐,紧接着凶兽潮退却,大司命被陛下重伤,中山被传成了一片荒漠。
整个人域都像是泄了口气,出现的内部矛盾日渐增多。
最近几年啊,各地宗门冲突、个人恩怨冲突激增数倍,有些边境地区的将门与宗门暗中联手,已开始谋划千年后,人皇陛下没了之后的事也是真的够了。
这般氛围下,让十凶殿再活跃下去,对人域而言着实是个隐雷。”
吴妄说到这,也是禁不住各种不摇头。
还是他们北野简单直接。
季默皱眉道:“形势已严峻到这般地步了吗?”
“人域不比此前了。”
吴妄笑道:“人域路很滑,人心也复杂,想寻一淳朴,还看我老家。”
“无妄兄,这诗妙啊。”
“说正经的,”吴妄瞧了眼季默的表情,“这次生死擂台,仁皇阁不会直接调解,可能会任由两边矛盾激发。
我只能保证,不会因为生死擂台出现无辜伤亡”
“无妄兄此言差矣。”
季默举着扇子挠挠后背,洒然道:“有伤亡其实很正常,便是要我去冒险也无妨无妄兄?”
“嗯?”
“大局为重,该狠当狠。”
季默表情颇为严肃,定声道:
“若一件事的应对结果能稳妥保证九成人的性命,需要牺牲那一成人,身为人域之中掌管权柄者,当如此行事。”
吴妄却道:“你这般话语其实有些不妥。”
“这没什么不妥,”季默低声道,“人域存在至今,就是前人的牺牲换来的,有时必然要有牺牲,必然要去做出取舍。”
吴妄道:“没有人就应该被牺牲,每个人都不该去被衡量。”
季默摇摇头,纠正道:“当你我能决定一群人的生死,个人的生死就可以被衡量。”
吴妄却道:“这不过是自身能力的缺失,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若一场战争需要牺牲,牺牲的机会也应当是均等的。”
“但无妄兄,谁有能避免这般局面的能力?
谁又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站在谋划的最高层?
若能以小博大,用兵当驱之。
实际上,人皇陛下都不能保证次次完胜,这天地的秩序是天宫制定的,我们人域,始终是在这道秩序的压迫下,艰难求存罢了。”
季默微微仰头,苦笑了声:
“我虽说的取舍,是祖母教我的,每当需要舍,我季家先祖不会有犹豫地站出来,每次都是带头冲锋。
也正因此,我季家到了今日,只剩下我一个男丁。”
“我说的确实太理想化。”
吴妄抬手拍了拍季默的肩膀:“别太大压力,现如今人域面对危机也面临机遇,后面局势会如何发展,谁能猜得到?”
“无妄兄,我是想说”
季默叹道:“我对破日魔宗出现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