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恢复好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住在魏瑩家中这么来头一次见到他,姜婉平静许久的心又跳动起来,不知接下来是喜是忧。
“那就好,姑娘之前受伤都是因为我一言之差,这些天心中一直过意不去,今日见到姑娘,才算是放心。只是我得王命要赴邯郸为质,此去不知何时能返回安邑。我虽是魏国公子,却也身不由已,日后怕不能继续留姑娘在府中,姑娘可有想好自己的去处吗?”魏莹道。
他没有想对我做什么,反而是要赶我走,姜婉心中既喜且悲,喜是因为自己的贞洁得以保全,悲的是自己离了此地有若浮萍,不知有何处去。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原只有一个父亲,现在已经没有亲人。”
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是依附于男性而存在,何况她身无分文,估计没几天就会饿死,要不就是落到坏人手里。
魏瑩挠头无语,仔细打量着姜婉,眼前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手如柔黄,肤若凝脂,精致的小脸一点点婴儿肥,柳叶眉微微上扬,眼睛泛着微微泪光。他偷偷地有一点心动,那种久违的初恋般的心动。
“愿意陪我去邯郸吗?那是生死难料的事情啊。”魏瑩看着她的眼睛,和数天前相比,自己的地位已是天差地别。
“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姜婉道。
“好,好。连一个女子都不惧,我魏瑩又有何惧。”魏瑩大笑道。
赵国原本的都城在晋阳,晋阳之战后赵襄子定都于此。赵襄子是他的父亲赵简子的庶子,赵简子没有传位于太子伯鲁却传位于他,赵襄子为人刚直不阿,死后把家主之位传给原太子伯鲁之孙赵浣,他弟弟赵桓子谋反自立为君,赵浣不得不逃到他的封地中牟。后来赵人杀了赵桓子,赵浣即位,即赵献子,国都也就迁到中牟了。
又过数十年,赵烈侯去世,他弟弟赵武侯夺位,武侯死后,烈、武两系相争,赵烈侯的儿子赵敬侯获胜。武侯的几个儿子跑到魏国,然后引魏武侯派军攻打中牟。虽然没成功,但把赵国君臣恐惧魏国,于是迁都邯郸,远离赵魏边界。邯郸背靠太行山,南临漳河水,水路通达,经济繁荣,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是赵国争霸中原的之都。
安邑到邯郸的路程几乎千里之遥,魏瑩一行人足足用了两个月,一路辛苦自不必言。与此同时,魏国大军也集结完毕,魏错和公子缓五万魏武卒和十数万随军的民夫浩浩荡荡的借道赵国开往中山。
路上无事可做,魏瑩便想把自己知道的后世的知识、见识都下来,但是自己的字当时的人根本看不懂,而姜婉不同。于是魏瑩念,姜婉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变得亲近起来。一路上,姜婉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眼前的男人说人们都住在一个球上,而这个球都绕着太阳旋转,转一圈便是一年,像这样的球还有七个,但是没有人住;他说往西过了胡人的地方,穿过茫茫沙漠和高原,有一个叫做希腊的地方,有一个像孔子一样叫做苏格拉底的贤人;他说以后周天子会退位,天底下那么多国家会变成一个,本来那个一统天下的国家不是魏国,但是有了他就不一样了…
路走得越长,话听得越多,姜婉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脑子坏掉了。她更加不理解,为什么他每次叫她的名字婉儿都会笑,还说她要是会飞就好了,等一行人到了邯郸城中,魏瑩在她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到了邯郸城已然是冬天啊,大地银装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魏瑩和下人一起收拾了屋子,生起了火,睡了久违的一个安稳觉,隔日就要去面见赵王。
次日赵王朝堂大殿上,魏瑩一人站在堂下双手高举帛书朗声说道:“此乃我大魏国书,请赵侯亲览。”
侍者接过国书呈给赵敬候。
赵敬候一边看着国书,一边对堂下的魏瑩说:“赵魏本是兄弟之国,上一次你们讨伐中山就是借道于赵国,我赵国没有对不起魏国的地方。可是你父亲在我即位的时候和我赵国几位叛逆携手攻我,而后在我进攻卫国的时候横插一刀使我功败垂成,这样屡次三番背弃两国兄弟之盟,我可以念在同属三晋的份上不做计较,但是我这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的愤怒,是一张帛书就可以打发得了的吗?”
“即使是亲兄弟也会有拳脚相向,何况是兄弟之国呢。”魏瑩答道,“况且赵侯不是已经同意借道了吗?”
“逞口舌之利,公子还不知自己已经在赵国的朝堂吗?”相国赵平厉声喝道。
“岂敢,只因在兄弟之国,便有如在家中一样自在,瑩对赵侯就像长辈一样尊敬。”
“哼!”相国赵平冷哼一声,“你不过是魏国在我赵国的一个质子!”
“相国此言我不知何意,我此行不过是到兄弟之国做客而已,哪里有什么质子一说,希望赵相不要再挑拨贵我两国的关系。”魏瑩答道。
“好,说得好。既然是来做客的,那就请公子在我邯郸城安心住着,只是我赵酒烈,公子可不要贪杯。”赵敬候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