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绢买主谢怀津和卖家贾达方的死,完全断掉。加上谢太傅主动认罪,三哥便再没提过咸布案。
她
本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耗费心神,可听罢姚水月和钱掌柜的话,却又不得不有了新的联想。
既然谢家私卖咸布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么,选择自己人风家的西南井盐,而不选死对头王家的山西湖盐,就非常容易理解。更何况,风家还能轻而易举借押运军备的漕船,将井盐从西南边境运出来。
谢家要做的,无非是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井盐与棉绢制成咸布,再送往京城。
可有一点疑问,陆挽澜怎么也想不通。
咸布不比普通的布匹丝绸。
它本就粗粝发皱,动辄还会散落盐粉。就算伪装的再好,在经过入京途中的层层关卡时,也一定会引人注意。可他们不但能把咸布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京城,还能堂而皇之地将其混在市面上兜售。
最重要的是,竟然不被发现!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贩私盐在大周是杀头的重罪!
从西南到京城各关卡的官员,必会严查私盐夹带,他们总不能都被谢家收买了吧?
更值得怀疑的是,豫王竟然为了区区诗会,把京城所有的绢布都买了下来。
现在想来,那些咸布定是被裹在层层绢布中,和其他正常的绢布一起进京。入了各家绸缎庄后,又被豫王统一买走。外边的绢布留着办诗会,里面的咸布则伪装成绢布芯子卖到城南,再装入谢盈盈的棺材,等待丹巴七部的人去收货。
如此,便可完成咸布的运输和交易。
“真是一番好手段!”
陆挽澜放下布卷,看向姚水月的眼神却忽然变得复杂,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一脸严肃地问这个点醒自己姑娘:
“这番话,你可有对旁人说过?”
“臣女只对家父家兄提及。”姚水月不懂燕王妃为何变脸如此之快,只一五一十说了,“可是家父只叫我忘了这事,莫要再提。”
陆挽澜刚刚悬起的一颗心缓缓落地,她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生怕姚水月不懂其中利害,又抓着她的手千叮万嘱: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万万不能再与任何人提及,听姚大人的话准没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姚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臣女、臣女不提就是,王妃放心。”姚水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却忽然升起一丝未知的恐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连燕王妃和爹爹都不敢去触碰?
王妃口中的咸布又是什么?
可她不敢多言,只匆匆吃了盏茶,便道了告辞。
送走了姚水月,陆挽澜心中仍忐忑不安。
今日的事,需得让三哥知道。
但三哥之前说近几日要忙案子,恐怕不能回府。她不能当面告诉三哥,又不能写信以防走漏风声。
那要怎么办呢?
蝶翼般的睫毛眨巴两下,直到瞥见方几上的奶油松瓤卷,又忽地张开,陆挽澜轻启樱唇喊了一声:
“小喜!吩咐厨房准备一下,本家主要亲自下厨,给三爷做点心!”
“是。”小喜苦笑着应下,顶着一头黑线退了下去。
眼见着定国府厨房上方又冒起了浓烟,一直蹲在房顶盯梢的唐风差点惊掉下巴!
不过他见迟铮一脸淡定地走进走出,便也放弃了管闲事的念头,打道回府给自家王爷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