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我?”魏琪顿觉莫名其妙,无奈只能先放弃火上的烤野鹿,想要跟这两个陆家兄弟掰扯掰扯,“你们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
陆云昭冷哼一声,从身旁小厮手中接过调配好的八宝香料与细盐,抬手均匀地洒在烤野鹿上。又抽出镶着彩宝的银色匕首,在烤酥的鹿皮上划了几个口子。
手起刀落之时,便将自己与另外两兄弟在哨鹿行宫膳房中的遭遇一一道来,说完又摇了两下蒲扇,混着果木炭香的油脂香气登时盈满在场众人的鼻腔。
魏琪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让他几人身陷险境,一抹愧疚爬上心头。连忙陪着笑脸:“哎呀陆四爷,实在是对不住,你看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陆云策一想起中秋那日,三兄弟也是被这厮关在顺天府监牢,险些被火烧成了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魏参将若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大可直截了当,何必总绕弯子?”
“我?!置你们于死地?”
“怎么?敢做不敢认啊?”
陆云策鄙夷地瞟了一眼魏琪,见他意图被自己拆穿后还是一副懵懂模样,又想到自己辛苦打回来的猎物要入这厮腹中,顿觉懊恼。便又唾弃道:
“想不到堂堂神机营的参将!为了口吃的,脸皮还真是够厚,尽学些宵小之辈卑躬屈膝!”
“什么?!”魏琪被扣了这么一顶帽子,满腹冤屈无处说理,“我魏琪行得正坐得端,若是真想要了你们的性命,就该把你们晾在外头自生自灭,何必费这心思?”
他说着白了一眼唐风:“你家王爷以后有什么吩咐你自己想办法,别总拉我当垫背的!真是晦气!”
“我......”唐风听罢,宽厚的嘴唇登时吓得煞白,连忙对魏琪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陆云昭和陆云策听出话茬不对,这事竟是萧晏之的意思?
急忙拉住魏琪道:“什么叫他家王爷吩咐?你把话说清楚!”
“话说得很清楚!你问他去!”魏琪指着唐风,豁然拔高了声调,转身上马之时又忽然想到什么,便大踏步走回来指着陆云策大喝:“你说本参将为了口吃的给你们卑躬屈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陆云策亦是昂着下巴,瞪眼睛回问。
“那我就把话撂这!我魏琪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你们陆家一口吃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吃了你就是......”
“都嚷嚷什么!也不看看谁在这里!”
几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却听不远处的营帐传来一声蕴含薄怒的低喝,抬头望去才见到营帐外站着一个小内监,登时息了声。
接着,陆挽澜的营帐帷幔被掀开一角,萧晏之振袍而出只微微睨了一眼几人方位,便示意唐风,送小内监和太医院院使回行宫。
“有劳王爷。”院使大人俯身拱手,“王妃虽已有苏醒迹象,可是高热不退,呓语不断,除了需按时服药,还要发出汗来才好。无奈太后娘娘旧疾发作,老臣不得已先行一步。”
“无妨,还是太后娘娘凤体为重。”
说完,院使大人便是上了回程马车。
陆云礼亦走出来望着远去的车驾,眸中神色辨不出情绪。
京中前几日的大事,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线。自打谢贵妃失去龙胎,自家五弟陆云归的医术便被后宫嫔妃所诟病,王太后从那之后便不再宣他诊脉,甚至连这次出行也将他留在宫中值守。
对于王太后的顾虑,陆云礼自是能够理解。
只是太后她老人家向来不宣这位院使大人看诊,今日因得知荣贵人死讯一时激动头风发作,不用身旁太医,却匆匆差人来请院使,多少让人有些费解。
见车马消失在黑夜中,陆云礼便不再纠结,正欲回营帐照顾陆挽澜,却见魏琪和自家两个兄弟在篝火前瞪着彼此,一副要掐架的模样。
旁边的姚松鸣见状,直接走了过来,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铁爪白头翁:“燕王殿下,陆大人,白老前辈已被带回,可他全身僵硬,末将不知如何处置。”
萧晏之听罢,没有说话,只从阔袖中取出一个墨玉小瓶,交给身旁死士。
死士将瓶中液体喂铁爪白头翁服下,这白鬓黑袍的老者面容顿时恢复生机,干枯如枝的双手亦恢复红润。
白头翁大口喘着粗气,满脸委屈地跪倒在萧晏之跟前:“主子......”
“退下吧。”
听萧晏之冷冷一语,白头翁便不再多言,拜了一拜正要离去,却被陆云策拉住袍摆:“老头饿坏了吧,留在这吃完烤野鹿再走!”
说完,又向一旁的魏琪飞了记白眼:“虽然你为了去龙宫画舫找证据才把我们从顺天府监牢救出来,还累得一船咸布都沉了河,但你这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强上百倍!”
“陆六爷,你这话说的...?”白头翁反复琢磨,总觉得陆云策是在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