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盐引失窃,除非有人高价转让,不然绝不会有多余的出来。
更何况大周的盐商,统共也没几个。其他盐商见陆家出了事不来个墙倒众人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盐引转让?
难道他们真的用了私盐?
段临虽对陆云礼和蔡察绝对地信任,可陆家负责经营铺面生意的陆云昭,他从未有过往来。
他不打算与谢太傅就此事纠缠,正欲继续请奏:“圣上,此事”
可未料谢弼话锋一转,抢先又道:
“若说其他盐商挪用私盐救急也情有可原,毕竟上有老下有得了盐引不易总要有口饭吃。可这盐商是陆家,所供军盐又是辽东铁骑和燕北骑兵大营!那其中的利害,可就不好说了。”
段临目光如炬,回头与其对视。
果然,谢弼接下来的话,才是致命之击!
“保不齐那私盐中,还混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神兵利器!”
而方才已如芒在背的陆挽澜,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谢太傅这番话,是暗指陆家上下与燕王萧晏之暗中勾结,借贩卖私盐之便偷运火器军饷,意图谋反。
他们现在不派兵去十七渡口,三哥和萧晏之便不能如期归来,再有谢太傅煽风点火。
只凭这私盐一事,就可以将陆家和燕王府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段临哑口无言之际,却听女眷方向传来一声坚定有力的声响:
“绝无此事!”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燕王妃陆挽澜缓缓起身,恭谨一礼:
“圣上容禀,臣妾母家兄长无论为官还是经商,自来兢兢业业,无愧于心,更没有参与私盐买卖,谢太傅所言句句不实,还请圣上明鉴!”
皇帝萧靖禹垂眸扫了一眼长桌上的密函,又偏过头来看向陆挽澜。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位今日表现惊为天人的燕王妃,究竟能如何与谢太傅辩上一辩。
轻启唇角便道:“那便来说说,如何不实?”
“多谢圣上。”
陆挽澜福了福身,便看向殿前的谢太傅:
“这第一点,太傅说陆家与蔡大人勾结得来盐引,确是不实。盐引历来是户部印发,是不是最先发给陆家,户部自有案底一查便知。若说陆家盐引失窃,则完全是贵人相助肯出手帮陆家。”
话音刚落,坐于前排矮几的户部尚书姚廷安,瞬间觉得一道冷光从上首落于自己肩头。
慌张跪地之时,又听燕王妃继续道:“这第二点,太傅说盐中藏有其他,更是荒谬至极,虽然运盐之路最开始从江南走运河水路,可辽东和燕北路途遥远,又是两个方位,沿途关卡重重。我陆家何德何能买通这么多人,将所谓神兵利器运送入军营?若果真如此,何不让吏部去查,自己所用之人怎会如此玩忽职守?”
吏部二字一出,吏部尚书王维全已是满面苍白。
可这还远远不够。
陆挽澜高声阵阵,并未停止:“更何况神兵利器自来由工部监管,军器局打造,若是有人私造兵器,岂不是工部也有内鬼,来助燕王和陆家谋反?”
“燕王妃,你,你怎可血口喷人?”工部尚书王毅全听到这“造反”二字,已是吓得双腿打颤。
“哪里是本王妃血口喷人?”陆挽澜不卑不亢看向几位尚书大人,“若坐实陆家大逆不道,诸位大人又怎会独善其身?”
听罢此话,三位尚书大人如梦初醒,慌忙跪地叩首,连呼冤枉。
只有谢弼点头淡然一笑:“那燕王妃倒是说说,能对你陆家出手相助的贵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话倒是问住了陆挽澜。
归宁宴之时,四哥只说军盐一事是萧晏之倾囊相助,这才将临水十二城送他为回礼。
可是这么多盐引,萧晏之又是怎么弄到手的?
“怎么?”见陆挽澜忽地愣住,谢弼双眸霎时间便捕捉到她眼中慌乱神情,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不说出他姓名,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会顾及你,不会作出大逆不道之事?”
“是谁?”
陆挽澜听着谢太傅的问话,只觉得手心里直冒汗。
可萧晏之还在十七渡口,她若说出来,那三哥和萧晏之就真的麻烦了!
见燕王妃默默不语,其余人便也跟着发问:
“对啊,是谁这么大方?”
“我们听说的盐商,可没有与陆家交好的!”
“就是,要我说,就是她陆家用了私盐!还在这说得头头是道!”
良久,皇帝萧靖禹终于皱了皱眉,轻声道:“是啊,这盐引你们陆家是从何得来?”
陆挽澜心头一颤,心脏似乎漏了半拍。
“是”
“是臣弟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