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爪白头翁说的没错,陆云礼一行人出了武烈河峡谷后,一路上果然如顺水行舟,畅通无阻。
他打马走在最前头,大红鲜亮的官袍像一面旗帜,红得分外扎眼。
身后是几辆马拉的板车,上面排满了草席裹着的壮士遗体,冷透了的血从木板缝隙渗出,滴滴答答把路染得赤红一片。
十数个铁索捆着的囚车就这么浩浩荡荡跟在后头,咣当咣当压过乱石,惊得野鹿四处逃窜。
整队人马面容肃穆,并无喧哗。
倒是刚才被抓的折叶郎君,开始蠢蠢欲动,时不时晃动两下铁链,想引起旁人注意。
见无人理睬自己,又盯上铁爪白头翁,轻蔑叹息一声:“朝廷走狗,可悲!可怜!”
“嗬!”白头翁瞥了一眼沦为阶下囚的同门师弟,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挖苦自己,不禁气急反笑:
“怎么?折叶老弟多年不见,你这呃说话三四个字崩的毛病,还没改啊?”
对方见这白脑袋的老鸟,上来就揭自己的短处,登时急了:“你说谁!”
“自然是你!”
“叛徒!走狗!”听他咒骂,白头翁也不恼怒。
只用枯瘦风干的手指,敲了敲折叶囚车外的铁索,发出金属碰撞的“钉钉”声响,将他喉咙中撕裂般的声线掩盖:
“不妨告诉你,老夫的主子有一方赤玉掌门印,老夫不过是为师门做分内之事,倒是你”
“赤玉!掌门印!”
听到这几个字,折叶郎君猛地窜起身来,却由于囚车过矮“砰”地一下撞到头顶,栽倒在里头。
“诶”白头翁幸灾乐祸哑笑,“那么激动作甚?”
折叶捂着头,忿忿吐出几个字:“掌门印!在哪?”
“嗯?你那一方掌门印还没找着呢?”白头翁禁了禁鹰钩鼻梁,露出白牙森森一笑,“不会吧老弟没有掌门印请你出山,你主子给你多少银子?”
“他说,帮我找。”
听囚车中的师弟这么一说,白头翁“嘿哟”一声,语气中透着恨铁不成钢,“那无影带着两方赤玉掌门印消失了三十年,老夫我掘地三尺都没找着,你身后的人也是大言不惭?”
白头翁看着折叶的银色面具,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悲悯。
想当年师父收他为关门弟子时,两人年岁差了近二十岁,自己让他叫声爹都绰绰有余。本以为这牙都没长全的黄口小儿,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想他对暗器无师自通,师父颇为欢喜,竟将绝学折叶刀法传授给他。
不过好在苍天有眼,这小子天生拿不起利刃,只能折枯枝残叶作为兵器又因为说话不利索,同门被坑怕了,这才养成单打独斗的习惯。
想到这,白头翁便看着陆云礼背影慨叹:
这陆三儿看着年轻,却做得刑部尚书之位,今日能将折叶郎君擒获,想来那“慈面阎罗”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若不是自己抱上了燕王的大腿,恐怕今日在这囚车里蹲着的,还得加上自己。
见白头翁不言语,折叶似猜中他心事,也笑了两声:“你小心,他抓你!”
“抓我?”
白头翁冷笑,正要和他掰扯掰扯利弊,却见折叶指着前头的囚车。
“他,大锤张,倒拔垂柳,力大无穷!”
顺势望去,只见一个上身赤膊的壮汉蜷缩着被塞进去,将囚车挤得满满当当。
不等他回问,折叶又道。
“这个,神偷,白日鬼。”
“那几个,山贼。”
白头翁一一看去,见前头还有一个囚车,关着四个脸上是鬼画符般的小童,只是他们的囚车竟用织得紧密的铁网罩着。
“他们四个,缩骨,炼柔童子。”
听到这里,铁爪白头翁已然变了脸色。
这些人物,好歹是江湖叫得上名号的,竟也让这陆云礼捉了来?
而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每个囚车前头都挂着牌子,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人于何时何地因何事被捕。
“白日鬼,专于白日行窃,捕于靖德七年八月十三,山西布政司平阳府绛州,因盗蔡察一案卷宗”
他逐字逐句看去,不由得啧啧佩服:
这后生手段了得,若主子与那安公子在极乐神殿的事,被陆三儿知道,身为主子的三舅哥,还不得把燕王府给轰了?不行,得想个办法
正想得入神,却听陆云礼叫了自己一声。
本就做贼心虚的白头翁,登时吓得双手颤颤巍巍策马前行:“陆大人,找老夫何事?”
却见陆云礼云淡风轻:“本官听说你在极乐神殿,杀了个歹人,救了本官的几个兄弟。”
“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哪里哪里,老夫行侠仗义习惯了”
他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