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刻钟,段星朗和姚松鸣的马车已经不见踪迹,可陆云昭却是将那厌恶的眼神记了个清清楚楚。
他心里明镜似的,要是想跟姚家攀上亲家,恐怕不容易啊。
需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老六与那姚水月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行
正琢磨着,身后的木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他回身从门口向里头望去。
只见整个饮露轩已是人仰马翻,砸碎的花盆、酒壶到处都是,那王贵全和一众挑事的公子哥,狼狈地被自家影卫堵在一个墙角。
打掉了门牙也愣是不敢吭一声。
“算你们识相,还知道神机营的人看不起你们!”
陆挽澜随手扔了那条戒尺,拿着那话本子在几人身边来回踱步:
“这上头的逐字逐句,若真的被姚把总看到,恐怕今儿伺候你们的就不是戒尺了!”
说完,目光便轻轻落在王贵全身上。
就这一眼,虽然毫无波澜,可却让这皇后的十七叔霎时间抖如筛糠:“公子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哼。”陆挽澜冷笑,把那话本子砸在王贵全脸上,“燕王和燕王妃的事儿,你们随便说。可若是再让本公子听见你们编排陆家兄弟,见一次,打一次。”
“是,是”
不管几人的点头哈腰,陆挽澜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看着这银灰色瘦弱的身形终于离去,王贵全气急败坏地踢翻一张矮桌:“这他娘的谁啊!”
紧接着拿起那话本子,翻了几篇顿时满头冷汗:“这,这他娘的谁写的,老子什么时候写这个了?”
被按在桌子底下摩擦的公子们终于起身,看也不敢看那话本,便纷纷摇头不一声不吭。
他们又不傻,那上头写的东西,若是被捅到衙门,可是要下大狱的!
被这乡巴佬连累挨了顿打已经够晦气了,若是再被扣上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那真是无妄之灾!
“给老子查这小白脸哪来的?我侄女饶不了他!”王贵全扔了手里东西,便被黑脸小厮们搀扶着走了出去。
一直在桌子底下躲着的贾达方,抖着双腮观望半晌。见那安公子也已经和陆云昭驾车离去,终于放心地呼出口气,搬着矮胖身子钻了出来。
可身子还没站稳,眼前一道银光忽地一闪,将他动作拦住。
弯刀反射的墨蓝倒影还没看清,便听见上首传来冰冷的声音:“贾老板,我家主子请你到府上喝茶。”
定国府别院,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丫头婆子们正张罗着给陆挽澜拾掇房间,准备沐浴所需物品。
好容易盼到家主回来过夜,满院的厨子更是一刻也不敢怠慢。宵夜准备了荤素凉热各四道还不够。就连明日早膳要用到的鸡蛋,都专门派了人去鸡窝盯着,给家主用的鸡蛋,必是要那最最新鲜的初产蛋才行!
整个定国府上下,忙得不亦乐乎。
可前厅坐着的陆挽澜和陆云归,却是满面凝重。
回来的路上,陆云昭得知侍奉太后寿宴有诈,虽觉得有些后怕,可好在是有惊无险。
于是乎,就想着随便拟个菜单,呈给礼部交差。
四哥跟陆云归打了个招呼,便去了书房。
刚坐在家主位置上的陆挽澜,茶还未喝上一口,却听到陆云归带来一个坏消息:“一直在老宅昏迷不醒的方启文,被人劫走了。”
陆挽澜接过丫头送来的温热锦帕,盖了盖脸:“事已至此,由他去吧。”
听到这个消息,她才终于反应过来,遇刺当晚明月熙的出现,实则是被调虎离山。
而这人最终,应该是到了豫王手上。
陆云归点了点头,看到小妹如此疲惫,便也不忍再苛责她放任萧晏之服用七伤散之事。
又听闻四哥和小妹今日在饮露轩,与那王皇后的十七叔大打出手,才忽地想起昨夜谢敏敏龙胎不保之事。
一边将详情细细道来,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递给陆挽澜。
“这是什么?”陆挽澜接到手中,便开始专心致志听着五哥的滔滔不绝。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在昨夜自己和萧晏之遇刺的同时,竟是上演了这么一出宫斗大戏!
她默默盯着手中的酞青色香囊。
不敢相信谢敏敏失掉龙胎,贤妃被降位夺子,皇后重掌六宫抚养太子,这一连串的变故,竟都是因此而起!
好在那位深谙为官之道的院使大人,以恶人之姿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断。
不然,就算陆家不会被牵连,那刚站稳脚跟的风芷嫣也会成为炮灰。
现在的局势,虽然表面看起来对陆家利大于弊。
谢敏敏扶正无望,自然没有威胁。
可她与珑格郡主是一样的,虽为劲敌,却是身在明处,可以早做提防。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忽然加入的一方势力,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