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反着光的地面上是一片干涸的血点,在床榻边镂空莲灯的映衬下,更显骇人。
萧晏之对门外的喧嚣声充耳不闻,他只闭了闭眼,一颗心也似乎跟着斑驳起来。
如果自己陪在她的身边,接下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包括他那该死的迟疑!
当萧晏之得知,陆挽澜被平安街的舞龙队伍拦住,不得不改去朱雀桥绕路回府时,他便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只是,当他丢下魏琪,独自赶到朱雀桥时。
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这个女人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将那个光头大汉打倒在地。
一招一式透出的狠辣,以及全然将对方压制住的气势,与大婚那日的她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她陆挽澜,连大周第一剑客明月熙都能活捉,又怎么会把这几个刺客放在眼里?
满腔的愤怒,彷徨,震惊还有一丝失望,瞬间席卷着他的大脑。
这个女人!
原来,一直都在骗他!
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细作举起弓弩,脚下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
只是,他还是差了一步。
就是这一个迟疑的瞬间,竟让她陷入这般险境。
这一幕唤醒了他的疑心,可她受伤却是生生剜去了他整颗心。
萧晏之俯身将陆挽澜拥至怀中,耳畔中却不断回响着她方才对自己说的话,哑声说道:
“你这样相信本王,本王是不是错了?”
“啪嚓!”
随着陆云帆一声气愤的咒骂,卧房的门扉上便被砸上一个破碎的花盆。
苍劲的赤松盆景,登时混着泥土散落满地。
紧接着,各种灯盏瓦片落地的声响,混着疯狂砸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落。
嘈杂的声音将萧晏之的思绪拉回,他轻轻把陆挽澜放下,小心翼翼将锦被盖在她较弱的身子上。
一直在外间不敢出声的小喜,此时更被陆家兄弟的架势吓得六神无主,隔着芙蓉团蝶屏风结急切地问道:
“王、王爷要不然就让二爷他们,进、进来吧?”
里头沉默了许久,直到串串珠帘被扬起又落下,铺陈在石砖上的淡淡橘黄色的光晕被扰乱,接着那具挺拔的身姿便踩着细碎的光点走了出来,长身而立,冷若冰山。
“去照看你家姑娘。”
极轻极淡的几个字,小喜却从中听出从未有过的冷峻,她不敢多话,只重重点了点头便转身进入里间。
门外的吵闹还在继续。
陆云帆抖擞着火红的绸衣,扯破了嗓子喊着:
“萧晏之!给老子滚出来!”
“让我们进去!就看小妹一眼!你们别太过分啊!”
看着二哥这般冲动,四哥陆云昭显然有点着急:“哎呀二哥!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先看见小妹才是正事!”
“冷静?!”陆云帆说着,又踢飞一个琉璃灯盏,里面的灯油沾着火星四散开来,“让我崩了萧晏之,我就冷静了!”
王府的护卫,虽看不惯自家王爷的舅哥们这般无理取闹。
可是因为忌惮着陆云帆手里的火铳,王爷又没下令动手,只能拎着木棍挡在卧房门口,先将这三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大男人围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王爷有令,除了陆太医之外,谁都不能踏入卧房半步!”
陆云策最不喜燕王府的下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听到这些大块头说话,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着?你们主子吓得当乌龟缩在里头不出来,竟然放你们几条野狗出来当挡箭牌!再不让开!小爷我可不客气了!!”
说话间,陆云策便从地上拾起一把鹅卵石,不管不顾地朝前头砸了过去。
几个护卫登时被这石头砸的鼻青脸肿,捂着嘴巴的手放下一看,几颗牙齿竟是混着血看看掉了下来!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说完,便抄起家伙想要教训一通面前这不知好歹的浪荡公子!
“怎么着?来劲是吧!”
一旁上蹿下跳的陆云帆见此情此景,更是暴跳如雷,手中的火铳随之举起,直直对准前头卧房门口。
“那老子就先崩了你们这些狗崽子!再收拾你家主子!”
伴着陆云帆如雷的喊叫,手中火折子竟不知何时已被打开。
眼见着那火苗就要碰上引线,护卫们脊背不由得冒出丝丝冷汗,心里已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而身后忽然于此时,发出一声响动。
卧房的门哗啦一下向内打开,一阵冷气倏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萧晏之面色如冰,溢出的寒光穿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