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马上又要下西洋了,卖瓷器的大商户估计又得开始四处奔走了,上回下西洋,通过船只运到西洋的瓷器,就已经让大的瓷器商户赚得盆满钵满。”苏玥担忧道,“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数钱,自己却光顾着眼红。哪些大商户能够发财,也不是不无道理,是他们四处奔走,拉拢关系得来的,我们什么都不做,还想着老天眷顾,天上哪有掉馅饼这么好的事。”
听到郑大人又要下西洋,苏远山愣了一下,对上苏玥满是忧心的眼睛,反应过来,站起身怒道,“别的事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爹。”苏玥和苏青不约而同地喊道,想要再劝。
“哎哟,怎么还吵上了,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话。”王氏买菜回来,刚进家门,听到书房里的吵闹声,丢下菜篮子就跑过来了。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苏远山沉着个脸。
王氏拉过苏远山,责怪道,“凶谁都不能凶孩子,看把孩子们吓得。”
“想要卖青花瓷可以,只能是苏家白瓷窑烧出青花的那一天。”苏远山甩着衣袖,拂袖而去。
留下王氏、苏青和苏玥三人面面相觑。
“你爹就是个榆木疙瘩,我们不要管他。”王氏安抚着一旁被吓得脸色不好看的一双儿女。
苏玥不明白苏远山为何如此坚持苏瓷只卖苏家白瓷窑烧出的东西,看向王氏。
王氏拍了拍苏玥的手背,安慰女儿,说起了“苏瓷”的来历。
苏玥的曾祖父在时,苏家的白瓷生意做得很大,想让三个孙辈继承家业,但长孙苏远山性子温和,从小喜欢读书,曾祖父见他不喜经营,不是经商的料,有心让他走科举之路,送他去湘南的岳麓书院求学,岳麓书院常年有大儒坐馆,名气很大,一般人进不去,苏远山很争气,不到十八岁就中了举人。
说到这,王氏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可惜进京考进士的时候,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落了第,第一次没考上也没什么,本想着过三年后再考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想到,快到第三年的时候曾祖父过世,苏远山要守三年的孝,如此以来,耽误了学业,苏远山年龄也大了。
祖父见苏远山书生文弱,哪里吃得了烧窑的苦,便把在城中置办的家产分给苏远山,给苏远山开了一间卖瓷器的铺子,也就是现在的“苏瓷”。
祖父其他两个儿子老二老三不服气,凭什么老大去城里开铺子,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却要在村里挖泥巴。
祖父为了一碗水端平,没有办法订下规矩:“苏瓷”只能卖苏家白瓷窑烧出的东西,“苏瓷”同白瓷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玥听着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怪不得苏远山坚持除非苏家白瓷窑烧出青花来,“苏瓷”才能卖上青花瓷。青花颜料难得,苏家想要烧出青花来谈何容易。
得想办法托人从西洋带些青花颜料回来,郑大人不是又要下西洋了吗?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郑大人一去一回,至少要两年,等两年后,青花颜料回来了,“苏瓷”都倒闭了。
苏青也觉得事情不好办,微微蹙眉。
苏玥突然想到了,上次在林府花厅看到的甜白釉暗花三系纹罐,把心中的想法说给苏青听,“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烧一批暗花甜白釉出来,看能不能打开销路。”
苏青道,“甜白釉上雕刻暗花,只多了一道雕花花纹的工序,做起来不难,可以一试。”
说完便立刻付出行动,去堂屋找苏远山问认不认识好的雕花师傅。
苏远山整天舞文弄墨,哪里认识什么雕花师傅,苏青只好写信给新结交的景德镇的冯老三求助。
冯家与苏家是世交,冯老三与苏青年龄相仿,见苏青为人忠厚,有心与人结交,便介绍了一个可靠的画师过来,那画师不仅擅长山水花鸟画,在瓷器土坯上雕花的功夫也极好,有了好的画师,暗花甜白釉这事就成功了大半。
苏青领着画师回了苏家村,把人安顿下来,不出半个月,烧出了第一批暗花甜白釉。
甜白釉上刻着缠枝花鸟图案,在明亮的光线下,一眼就能看出停在缠枝花枝上的鸟儿,展翅欲飞。
只要是苏家白瓷窑烧出的瓷器,苏远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苏青去折腾。
苏青赶着马车从苏家村拉了一车暗花甜白釉回来,为了防止在路上磕着碰着,瓷器一个个用稻草包了,整齐地码在马车里。
苏玥帮忙把包着瓷器的稻草拆掉,把瓷器小心地递给苏青,“哥,担心别碰了。”
“放心吧,这些可是哥的宝贝,我比你还紧张。”
小黑今日刚好沐休在家,也过来帮忙。
自从珠江边新的教场建好后,水师每十日沐休一次,每季两套衣裳两双鞋袜,管中饭,一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
因常年在海上打鱼,大风大浪经历得多,小黑历练得身体结实,水性又好,到了水里,他就灵活得跟个泥鳅一样,去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