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玦站在旁边听两人说话,神情复杂。
掌门去世得突然,他不是没有想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可俞北辰修为深厚,法力高强,很少有人能伤害到他,所以他伤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他其实也知道俞北辰跟俞开阳一样,自幼患有某种疑难杂症,只是俞北辰的身体看上去比俞开阳好太多了,完全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人,这总让他忘了他身上还有病根这件事。
麋食庭的掌门辛夷是常来的,俞开阳下山之后依然如此,应是来给俞北辰开药,叶玦在临走之前还见过他。可他这次去蜀地降妖走了一个月,期间辛夷有没有来过他并不知道,而之前辛夷有事来不了,因为吴遥思跟辛夷学过一段药宗,他不在时都是吴遥思帮忙开药照看。而吴遥思一直都对自己当掌门这件事很上心。
莫非……
叶玦很怀疑吴遥思,打俞开阳因欺侮她被赶下山那件事他就很怀疑,但都没有证据。若是掌门去世同她有关系,那这个人的城府未免太深,手段未免太毒,留在灵曜峰未免太过危险。他是不怕她害他,但却怕任何一个阻碍她的人会遭她毒手,那自己这个做“夫君”的,也得跟着背上一身血债。
俞北辰的事情要查清楚,可查清之前,所有的情绪都不能公开,都必须不露声色。毕竟,孟离的残魂还在吴喑的手上,为了她,他必须忍下来。
这些日子,他思孟离太甚,以至于每晚都能梦见她。自从他回来以后,除了忙葬礼事宜,每天不是呆在九天银河的小木屋里,就是躲在花瀑后面练功,连吴遥思的面都不见。吴遥思也十分知趣,不来扰他。他有时也去花瀑后面山洞的最里面呆着,那里埋着他给孟离酿的洛神舞。他闻着酒香,想象着孟离看见这些酒的兴奋样,想象着她喝完酒后潮红的面色,她骗自己喝酒时那调皮的样子。
那自己喝完酒之后呢,会发生些什么……
他知道孟离会晚些天过来,又看见吴遥思忙里忙外,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心里就发堵。而且不光自己堵,也替孟离堵,还怕孟离来了以后,以她那个直来直去、眼不容沙的脾气,两人会发生矛盾。
而眼下,两个人真的碰面了,却好像十分平静。孟离显然是耐着性子的,而吴遥思的态度更是和善,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平时看人很准,但对于吴遥思却始终猜不透,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在自从大婚之后,吴遥思就很少来烦自己了,似乎与跟他在一起比起来,成为叶夫人这件事本身更让她在意。不过这样更好,他也乐得清静。
他满以为彻底跟孟离表明心意之后,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可当他听见孟离似乎不愿意多待时,心还是沉了一下,而当他听到吴遥思成功把孟离留下来后,心就又升上去了,甚至还有些庆幸吴遥思开了这个口。这一番波动,让叶玦有些惊讶,惊讶于自己心绪的起伏,头脑的混乱,更惊讶于有一天,自己竟也会因为一个人有这么多牵挂。
曾经,他可是如和尚一般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呐。
情字,果然是劫。
灵曜峰的客房建在三垣中的太微垣,那里是长老们住的地方,平时除了有要事通报,很少有弟子上来。
孟离和八谷被吴遥思安排在最靠里的位置。这里比其他客房经过的人更少,更清净冷僻。
刚被接引弟子带过来的时候,孟离心里直犯嘀咕,心道吴遥思给自己安排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莫不是要趁月黑风高无人发现,给自己一刀?
她走进客房,把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又去房前屋后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围空空的,房间背靠山林,清幽寂静。
难道,晚上会派刺客来?吴遥思就算恨我入骨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吧?即使真的动手,估计也得伪装成意外的样子。
孟离环顾屋子里所有犄角旮旯的地方,总觉得那里面会有什么猫腻。
她蹑手蹑脚,一寸一寸地摸过去,似乎都是实心的,藏不了什么东西。书架上的陈列也都能拿起来,每一幅书画后面也都是实实在在的墙。
正当她有些泄气地往床上一坐时,忽然摸到枕头下面有个凸起,而且这个凸起似乎能转。
孟离心中窃喜,哼,被我发现了吧,你吴大奶奶想暗算我,没那么容易。她躲在床脚,轻轻轻扭动机关,听见床板下面传来一阵声响。她慢慢掀开被子,一个仅一人宽的小洞豁然出现在床板之下。
孟离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卧槽,幸亏老娘先见,早发现了这么个隐秘的地方。要是迟钝了,晚上被人吹了药,那可真是死得不明不白。不过既然这样,还是先下手为强,我先躲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她小心翼翼地探着身子往洞里走去,刚开始还很窄,没想到里面越走越宽,最后竟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生得齐刷刷的松林,林子里没路,但却好像也没有很多杂木,可以很畅通地走进去。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