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夹着愤怒,带着嫌恶,甚至还混杂着一丝屈辱。
三人回头,发现竟是吴遥思立在不远处。一袭蓝纱,袅袅婷婷,宛若苍苍蒹葭中的窈窕伊人。
只是这伊人的神情,像个怨气冲天的弃妇。
“哟,这不是遥思姐姐嘛。”孟离冷笑,阴阳怪气道,“屈尊寒舍,蓬荜生辉啊!”
吴遥思恶狠狠地瞪了孟离一眼,然后整理了下神情,重新端出一副清高的模样。
“我劝你自重,”她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修长的脖子昂然,像一只骄傲的水鸥,“他不是你这种人有资格惦记的,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在撕破脸之前,这个女人看上去是那么温柔可亲,善解人意。而现在,假面撕破,画皮底下原来是这般的丑陋不堪。
“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
孟离忍着扇她耳光的冲动,隐约觉得吴遥思这句话背后藏着一些真相,一些在这个灵魂到来之前,孟离到底是什么人的真相。
“这还要我来提醒你吗?你是多么下贱的出身,你自己清楚得很。”
“哎呀,这我还真不清楚,”孟离抱着肩膀,无谓地笑笑,“还请遥思姐姐说个明白呢。”
吴遥思看着孟离嬉皮笑脸的样子,气得脸颊颤抖:“你这装模作样的功夫当真厉害,难怪要把他骗得那么惨。”
孟离耸耸肩:“我会装?我哪有遥思姐姐会装啊?机关算尽,排除异己,还连带着把俞长老都给清理了。要说手段,谁也比不过遥思姐姐高明。”
“你!”吴遥思指着孟离的鼻子,犹豫片刻又缩了回去,“污蔑人的话张口就来,不愧是从烂泥堆里爬出来的。”
烂泥堆?我该不会是个狗腿子吧?
“哼,我这叫接地气。”孟离哈哈一笑,“遥思姐姐,我劝你也踏实一点,善良一点,别老自命不凡地挂着,把周围的人都得罪光了。像你这样,难怪师尊不喜欢你。”
“那他也不会喜欢你!”
“他就是喜欢我呀,遥思姐姐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眼瞎?”
吴遥思气得发抖:“你做梦!他要是真喜欢你,怎会逐你出师门?俞掌门赶你下山那天,他又怎会连句保你的话都不说?你才是眼瞎的那个!”
孟离当场愣住。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头刺,每当夜深人静,叶玦那日犹豫的神情便会浮现在眼前,让她心如刀绞。
那个她敬、她爱,让她欢心、让她悸动的男人,是不相信她的。
江聿见孟离变色,便站出来冷笑道:“小雀儿,这女人是谁?怎地如此没有教养?”
孟离咬着牙没有做声,吴遥思接道:“你说谁没教养?若非她逾矩,该称我一声‘师娘’。”
江聿不禁发笑:“师娘?跟徒弟争风吃醋的师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像你这般撑不住场面的,不配做人师娘。”
“她就是不配!”八谷也气得直跳脚,“这个姓吴的,她恶毒又狠心,设计陷害我师尊,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师尊的错,天下没有比她更坏的女人了!”
吴遥思冷笑道:“你还说你不会装模作样,居然能骗这么多男子为你说话。若非我知道你是个人,还以为你是狐狸变的。”
孟离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声音也变得懒懒的:“丑八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个吵闹的人赶下山去。”
还没等江聿答应,吴遥思再次发难:“赶我下山?你这种货色也配说这种话?”
江聿怒道:“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里又不是你家,轮得到你在此撒野?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吴遥思仰着脸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可知我是谁?”
江聿道:“我管你是谁,你就是西王母下的蛋也得给我走!”
“你!你给我等着!浴日宫不会放过你的!”
吴遥思终于忍不住大喊大叫,指着孟离尖声道:“你这贱人,以后给我离少微远一点!否则我撕烂你的狗嘴!”
孟离轻声笑了笑:“我离他远一点?我倒是想离他远一点,可他总是自己贴上来。像我这么有素质的人,总不能把师尊拒之门外啊。”
“你闭嘴!你这癞蛤蟆,以为拜入他门下,成为他的徒弟,就可以摆脱野种的身份了?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他捡来的一条狗!”
孟离冷笑。
哦,我是师尊捡来的,我是个孤儿。
“住口!”
一声爆喝在四人的头顶响起。
孟离抬头,只见一袭白衣如雪的叶玦徐徐而降。修长的双腿触地无声,恍若云端飘然落下的灵鹤。阳光沿着他高挺而瘦削的肩膀滑落,竟忽然失了温度,显得那么冰凉。
“你为何擅自拦我金鸦?”
吴遥思僵住,面色苍白:“少、少微,你怎么来了?我……”
江聿轻摇解语扇,眉锁峰峦,盯着面前这个如神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