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而且不共戴天。
耶律斜轸接着说后面的事情,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居然声泪俱下。
众人也听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史从云如何逼得他们相互残杀,靠吃同类尸体苟活,之后接受投降时高高在上进入村镇,活下来的人只有两千多。
他趾高气昂,因为耶律沙会说汉话,还学习了孔孟经典居然便放过了他们。
说到这,在场的官员心有余悸,心里都默默记下,想着回去一定要买几本孔孟的书好好学学,看这架势,说不定哪天秦军就打到南京来了。
耶律斜轸又说起史从云对他们的漠视和虐待,最终放他们离开雁门关时,两千多人人只有一千多活了下来,得到口粮,还有更多直接被饿死在路上。
众人愤懑无言,大厅里气氛沉重,无人率先开口说话。
直到萧胡辇开口:“也就是说,一万多人,加上之前逃走的,只活下来二三千。”
耶律斜轸低脑袋,无声点头,算是默认。
这一下,消息被证实了,虽然之前见耶律斜轸这样回来,不少人早就猜到南方的情况可能不妙,但没想到这种不妙比想象中还要大
萧思温脸色阴沉,高勋则神情闪烁,倒吸口凉气。
萧绰只觉得脊背发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下意识紧紧拉住大姐的手,莫名的畏惧涌上心头。
大姐比她镇定些,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表面不为所动,自己却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大辽国第一次惨败在史从云手中。
父亲有些颤抖的问了一个问题,“他准备继续北上吗?”
耶律斜轸摇头,有些吞吞吐吐的说:“他似乎没准备立即北上,不过他让我们转告,说他会领兵北上,到上京去见陛下,到时如果会说汉话,会写汉字的人可以保命。”
他的话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那肯定不是史从云的原话,原话必定有很多不恭敬的内容,萧绰仅凭这些话,都能想象他跋扈嚣张的模样。
不过史从云没有继续北上,顿时令在场所有人大松口气,连她自己也觉得沉闷的胸口终于舒缓过来,能够顺畅喘息了。
直到这一刻,小小的萧绰,历事不多,没那么多经验和阅历的她也终于明白史从云到底给他们带来多大压迫感,在心底越发留下深刻烙印。
那边父亲、高勋等诸位南京高官才松口气,耶律斜轸接着开口了。
“不过他说要领十万大军从东面拿下南京,除非”他说这话时,众人吓了一跳,原本坐在一边的高勋也吓得一下站起来,大辽国接连几年损兵折将,而南面史从云兵威正盛,兵强马壮,这话太吓人也太恐怖。
但听说后边转折,众人都像一下抓住救命稻草般,竖起耳朵听下文,可偏偏他停了。
萧绰也竖起耳朵,这下正着急,那边父亲萧思温已经催促:“除非怎么样,你快说啊!”
耶律斜轸犹豫一下,终于开口:“他说除非驸马把燕燕送给到大梁献给他”
此话一出,当场顿时安静下来,萧思温下意识便回头看向自己年幼可爱的女儿。
萧绰只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屈辱归屈辱,到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面前,她反而不敢说话了。
燕燕是她的小名,对上父亲的目光时,她幼小的心里居然觉得,父亲会毫不犹豫把自己送给史从云,换来他的罢兵。
“当时史从云身边诸将如何反应?”高勋突然问了一句。
“他们都在笑。”
高勋点点头,安慰她说:“燕燕侄女不用害怕,我看史从云不过是说一些侮辱人的话罢了,以他的权势,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燕燕今年才十一,他就是想吓唬我们。
不过也说明他愿意讲条件,传言曾经南方的蜀国兵败后靠着用众多美人和钱财贿赂史从云换来他的罢兵,说明他是个爱财色的人,我觉得可以试试。
派使者带重金,再选拔宗室中年龄合适,长得好的女人随行,去南方,去大梁和史从云讲和,至少求得几年内的罢兵,这样对谁都好。
我们前年折损四万大军,今年又损失一万人,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如果能得十年和平,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萧思温听了终于把目光从女儿身上挪开说:“我们一起给陛下写信,说明这件事。”
高勋点头:“我这边也立即派兵去搜寻和接应宰相耶律沙。”
出了大殿,压抑的气氛依旧没有散去,晚风一吹让人清醒一些,但黑压压的天色如同战败噩耗,压得人胸中沉闷,难以喘息。
关于后续的对策,大殿中的父亲和叔父高勋等人还在讨论,去寻找和接应南府宰相耶律沙的马队已经奉命出发,他在蔚州西南的山里与耶律斜轸等人走散,现在还不知死活。
耶律沙是南府宰相,位高权重,还在父亲和高勋之上,整个南府政要都需要他点头,只不过这次他载在史从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