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气氛有些压抑,众人手忙脚乱,簇拥着耶律斜轸往里走,纷乱人影中,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块,焦急,害怕,大声喧哗,嘈杂一片。
萧绰被姐姐拉着,见大人们神色匆匆往大殿里走,她们也在身后跟了进去。
一种不安和压抑的气氛始终贯穿其中,就像在屋檐瓦舍,墙角柱根上萦绕,大人们忙忙碌碌,声音嘈杂,高勋等官员忙碌之余不忘过来与她和大姐打招呼。
高勋虽在官爵上与父亲平起平坐,掌握南京军权,册封赵王,位高权重,但他是投降的汉人将领,而大辽国的规矩是耶律家和萧家嫡系联姻,掌控朝堂。
所以高勋也明白他没法和萧思温比,而萧思温的女儿更是,她们将来注定嫁给耶律氏嫡系皇亲,进入辽国顶级权力圈,而他虽册封赵王却是个外姓王。
所以即便贵为大辽国赵王,对两个后辈也客客气气的。
萧绰被长姐拉着,跟在大人们身后进了大殿,里面议论纷纷,嘘寒问暖,但她总觉得不对。
大人们说来说去,说了很多,看起来忙碌,可没一个人说到要紧的事。
耶律斜轸的伤病要紧,可更要紧的还有南方的战事啊!
她心里七上八下,就是见耶律斜轸成了这样,那那面的仗她急切的等着大人们问起,可偏偏他们一个个忙里忙外,没一个人我问的,那照顾人的事下人也可以,他们何必抢着去做呢。
正当她忍不住想要去问,就被大姐一把拉住。
萧绰一脸不解,“他们为什么不说南方的事。”
“你真傻,耶律斜轸成了那样,南方会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懂吗只是心里面不好过,不敢说罢了。”大姐萧胡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萧绰及其不喜欢大姐这样的目光,一把甩开她的手:“为什么不敢!”
“既然大家心里有数,还能如何,说出来一起尴尬丢人,还是对着那个想抓你做小老婆的史从云瑟瑟发抖
既然没法解决问题,眼前还有事情做,那还不如全去关心耶律斜轸的事,别的想了问了也没用,那都是耶律沙的责任。”
“可如果史从云打过来呢!”萧绰着急的说。
“待会父亲和高伯父会商量,这样的大事轮不到所有人一起来说。”大姐完全不像她一样着急,显得镇定自若。
这更让小小的萧绰心中有了好胜之心,连告诫自己,要镇定下来,别让大姐小看。
事情果然正如大姐所说的那样发展,过了不久,大姐拉着她退到一边,一面喝着加了羊奶的茶一面等候父亲和高伯父。
这茶饼是南方的商人卖过来的,里面加了香料和肉丁,用羊奶煮过,草原上的人都喜欢喝,只是茶叶是南方才产的,茶饼从南方卖到北方时很贵,每次那些南方的商人来都能换走他们许多牛羊和毛皮,即便皇家也不例外。
有时她就想,如果大辽国打过黄河去,就再也不用给狡猾的南人那么多牛羊毛皮。
还有她身上的丝裙,手帕,上好的绢布全是南人才能做,都是贵重物品,价格高昂,往大了南人的甲胄也好过辽国的,如果打过黄河去,大辽国将有无数的利好。
她小时候父亲就教她读诗书,读汉人的史书,家里有好几个从南方逃难来的汉人书生教她。
这些和她的父亲有关,父亲萧思温通汉人书、史,重视仪容仪表,但不擅长打仗,所以对家里的子女也耳濡目染,对自己的教育也更偏向汉人。
她知道历史,曾经的汉、唐盛事充满期待,就如她的先祖那样。
她心里觉得当今陛下没有雄心,没有南下的壮志,特别被史从云大败之后。可她还知道,曾经他们的先祖立国后就说过,要成为汉高祖那样的战马和粮食,刨了小镇里所有草根树根。
几天后有人坚持不住跑出去投降,史从云全下令射死,还说他们是戎狄蛮夷之类,不接受他们投降。
听到这,殿中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史从云的狂妄和蔑视,让他们心里都不好受,大辽国立国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说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那狂妄也正中契丹人心中的痛处。他们没有汉人那样悠久的传承和历史,起家是唐朝时的一个羁縻州,有着南下中原的雄心,在武力上他们已经取得成就,可一但说起这些,总觉得比不过汉人,所以最不喜欢别人说他们蛮夷。
“我们早有了自己文字,自己语言,他凭什么敢说我们是蛮夷!”萧绰年纪最小,最沉不住气,瞬间如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心里把史从云恨到极致,他怎么敢那样说契丹人。
“对于汉人来说,那早是数千年前的事,你生气也没用。”大姐提醒她,大厅里沉默下来,高勋有些尴尬,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他也是汉人。
萧绰十分生气,气哼哼看着大姐,可又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在她心里,说她是蛮夷戎狄的史从云已经从不共戴天的仇人,大辽国最大的敌人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