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从云也怕自己老婆不小心让皇帝看上了,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再正经的男人只要他没毛病,也经不住诱惑。
现在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让老婆整天窝在家里对她不好,外出旅游这年头又没那么安全,去魏王府走走也好。
符六点点头,“那夫君带我去。”
“你想去就自己去,叫几个护院送你去就成。”史从云道。“有我在,大梁城肯定安全。”
符六这才点点头。
比起江南长大的周宪,河北长大的符六是缺乏安全感的,哪怕在大梁城中。
因为这几十年来,河北的战乱几乎就没停过,她也知道大梁城并不安全。
“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史从云安慰她,将她好好搂在怀来,“我些年厮杀,就是想着咱们能安享晚年,我们的子孙不用像我们一样担惊受怕。”
“夫君......”
史从云轻抚她的脊背以示安慰,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人是很难体会那种不安和焦躁的,隔三差五就打仗,死人家常便饭,经常饿殍满地,人作军粮。
唐朝名义上有国祚二百八十九年,但自安史之乱后,中晚唐开始兵戈不断,打仗吃人是常事,其实就是一种节度使做大,中央难以控制地方的情况。
作为继承唐朝之后的宋,就非常重视削弱武将权力,打压武将,甚至到变态的地步,从而走向另一条路。
回想起来不由感慨,但并非谁能左右的,而是后人对唐中晚期、五代十国数十年来这接近两百年历史教训的反思和纠错,当时的人们不可能游离于历史事实之外,这是大环境造就的选择。
“现在你们要好好享受,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其它事不用去想,不用去操心,你也可以跟着你周姐姐她们打牌,下棋,好好玩就成。
不然为夫的努力,我在外面打仗就毫无意义了。”史从云安慰她,比起江南来不知兵祸的周宪,符六刚好反过来,她心里充满不安,没有安全感。
想想也是,她从小到大这几十年,河北经历多少大战了,小的不说,契丹入侵,节度使叛乱,豪强争斗,改朝换代,河北基本就没消停过,死人家常便饭,打仗从来没停。
听他这么说,一向乖巧的符六突然泪眼朦胧,趴在他胸口小声哭泣起来。
“怎么还哭了。”
“不知道......”她摇摇小脑袋,又往他怀中拱了拱,“就是听了夫君的话,想哭。”
“想哭就哭吧,是那些苦太深了,在心里抹不去吧。”史从云感慨,符六家在河北,父亲是节度使还如此担惊受怕,何况是普通百姓呢,平常朝代人们说风调雨顺的年就是好年头,但唐末以来对于河北的百姓,应该说不打仗的年就是好年头。
中国的农耕民族创造的文化有两个历史节点,一个在西汉武帝时期。
汉武帝让卫青重创匈奴,夺回河套之后,朝堂上发生巨大争论,很多官员表示既然已经教训了匈奴人,就该停止战争,不用赶尽杀绝,咱们继续过日子就成了。
那是第一次对整个民族命运的选择,汉武帝力排众议,一改往日农耕民族的作风,选择继续扩张。
之后接连拿下后世河西走廊,广东,广西,越南北部,云南,贵州,海南,朝鲜北部,宁夏等多地纳入版图,设立郡县,将秦朝版图扩大一倍之多,武帝死后,他向外扩张的精神和政策并没有停止。
之后汉朝延续扩张,完全控制西域,直接延伸到帕米尔高原以西。
自汉武开始,之后的汉唐上千年都是这种扩张的延续,这对一个农耕民族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随扩张而来的就是开放,比如汉朝末期朝廷的其它各族军队甚至比汉族军队更多,多达数十万,唐朝的将帅中也有不少外族,这个时候,大家对所谓的民族身份,华夷之辨并没有那么敏感,因为汉唐足够强大。
直到安史之乱,安史之乱是另一个历史转折点。
安史之乱后,朝廷政策开始逐渐转向保守,排外,因为安史之乱的教训太过惨痛,之后的宋就是对这一态度的延续。
但地理已经决定了中国农耕区天然的被蒙古高原,西域,青藏高原三大游牧区c形包围,而且陆地连接,不像汉武帝那样往外扩张打破封锁就只有被困农耕区,不断被消耗围攻。
其实想想也很奇妙,如果当初在报复匈奴完成报仇之后,汉武帝听从大臣的建议放弃继续进攻,没有打通河西走廊,没有凿穿c形包围,那历史肯定又是另一种走向。
在三大游牧区夹攻之下的农耕区将更加难以生存,或许像魏晋南北朝,或许像南宋,元朝。
历史就是这样,中国地理注定农耕区是难突围的,所以像汉朝、唐初那样从农耕区杀出去的农耕文明就令人印象深刻。
史从云抱着六妹,心已经飘的很远。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