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西蜀、唐国、南平、武平、辽国,已大有起色,怎么能在这样的节骨眼出变故,岂不惜哉!
诸公都是满腹才识之人,切不可消沉,该多想想办法啊。”
没有人接他的话,坐在小亭角落的李谷闭目养神,若是以往说什么大事,众人定会让李公先说表示尊崇,李谷是好几朝元老,资历和功劳都很大。
但这次没有,反而是坐在角落里一开始就没人搭理,因为官家安排辅政大臣时没安排他,大概是忌惮他威望太高,于是局面快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没同僚恭请他先说话了。
李谷倒没怎么生气,官场就是这样,而且他历经数朝,早习惯了。
不过见众人焦头烂额的样子,他便开口点醒:“诸公,这事情其实没那么难,想想西蜀、南唐、南平、武平、辽国,这些都是谁领兵打的,谁领的兵自然也能镇住那些骄兵悍将。”
李谷一句话让众人愣住,如同一语点醒梦中人。
“史从云!”王朴道,随即有些犹豫:“李公,史从云确有本事,老夫完全信他能管教诸兵将,可......可他已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再依仗,再加封进位,只怕......只怕太子不保。”
王朴的话虽然委婉,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众人神色不一。
魏仁浦很平静,王溥有些纠结,只有范质满脸怒色:“依靠一个乱臣贼子?我看李公是老糊涂了!”
李谷没和他吵架的意思,他和范质这些言官还是不同的,李谷一生除了为相之外,还经常随大军奔波,为大军筹集量草辎重,保证供给;此外还亲自领过兵,打过仗,淮南之战就是他率先领兵打过淮河架设浮桥为后续大军开路的。
所以他见识多,性子也平和,不是因为没脾气,而是懒得跟他们计较,在这些言官看来几句话的“面子”问题,对于见惯生死的李谷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老夫只说几句要紧话,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要争太子如何,而是好不容易聚拢的江山社稷还要不要。
恕老夫直言,官家万一走了,如果没人能镇住骄兵悍将,慑服李筠、李重进、符彦卿等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总览局面,中国(中原之国)社稷长久不了,定会重蹈之前梁(后梁)、唐(后唐)、晋(后晋)、汉(后汉)的覆辙。”李谷的话说得比王朴更大胆直白。
王朴和范质脸色都很不好看,范质当场就道:“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老夫要告你谋逆!”
王朴欲言又止,他因为太过刚直,朋友很少,李谷是少数和他交好的朋友,没想到这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终几人言语不合,各自转头走开,分在万岁殿外的院子各处等候,只是气氛越发紧张,众人各有心思。
一直到傍晚,官家依旧没有醒,而且气息越发微弱。
当晚,几位宰辅也不敢走,符皇后便命宦官魏敏为几位找来床铺,在垂拱殿里铺地铺下榻候着。
........
宫中气氛紧张的同时,史从云已率大军渡过黄河,因为之前没有行军安排和同知,渡口官员没有安排好足够的船只。
但当地百姓听说是史从云大军,是打败契丹人的大军凯旋时,消息很快传开,附近百姓都纷纷主动帮忙,不少百姓提供自家船只免费出力渡大军过河,一时间忙碌一片。
原本以为要耽搁的行程反而加快了,而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大量渡船的要求,南岸渡口的官员也不知道消息,直到大军上岸之后,他匆匆来拜见还是一脸懵逼。
就这样,史从云的大军悄无声息的到达黄河南岸,此时朝廷内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