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琢磨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最大,他们只是想夺回丢失的县,没有打大战的意思。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如果这样,之前沧州附近的汉儿在修河道也就合理了。”
有了这样的考量,萧思温放心下来,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如果他们只是派一千人想要夺回丢失的县,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周国建国祚不过七八年,而他们大辽早与中原政权打交道数十年,互相厮杀是家常便饭,无非又换了一个周国而已。
随即便道,“不是什么大事,照旧吧。”
士兵点头,有冒雨退出去了,萧思温很快便去找女儿去了,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
另一面。
“你们怎么回来这么快。”史从云诧异的对几个传令兵道,八十里路,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还带来沧州方面的向导。
带头传令兵哈哈大笑:“还不是怕大帅扒了我们皮哩!连夜押着人来了。”众人都笑起来。
“哈哈,滚去休息吧,会办事,待会有赏。”史从云也大笑,随后对身边的闾丘仲卿吩咐:“把他们带去分配给各军,前锋四军有了向导立即出发,不得耽搁。”
闾丘仲卿领命,带着众多向导下去安排了。
史从云骑马带着众多亲兵和王仲、王全斌等人登上东面的小山坡,远望去北面山口众多将士已经在列队准备,吆喝声隔着很远也能听见。
最前方的骑兵甲胄森然,在晨光下反光,刀枪闪烁寒光,四条铁龙已经整装待发,汇聚在北面大道左右,旗帜在晨风中缓缓飘动。
大道左面是长着稀疏马尾松的树林,右面则是辽阔田野,自从渡过黄河往南之后,史从云的感觉就是到处都是田地,看不到边的田地,不过因为连年战乱很多都荒废了。
史从云问过当地人,他们说这些荒废土地不少属于那些大族地主的,唐末战祸开启之后,河北的战就没停过,隔三差五就要打仗,有钱有势的大族纷纷举家逃窜,要么往北去了辽国,要么往南渡过淮河,还有不少千里迢迢去了蜀地。
他好奇问,那荒废的土地你们不种吗?
村里的人告诉他不敢种,因为他们没有官府的地契,被抓到就是大罪。
史从云更加不解,他记得官家为解决这个问题曾经下过诏令,天下土地没人耕种的可以自愿去种,如果三年之内原土地主人没回来地就归新耕种的人了。
于是就问当地的一些百姓,年轻人都面露难色不敢说,他也是经历多的人了,立即明白这里面有问题,就去问霞口村的老人。
问过之后才知道,百姓根本不知道朝廷还有这样的诏令,也为地方刺史县令从来没说过,而且地方刺史县令很多本来就是大族出身的。
唐朝的科举可不像后来的宋朝,每年科举选拔的人才非常有限,比例非常小,说到底唐朝越到后期越是大族和军阀把持的国家。
到五代战乱之后,只要聪明的军阀都是敢欺负老百姓,但不敢对地方大族下手,朝廷中央的威信不断下降,到底地方基本自治,地方自治的结果就是很多地方官员都是当地大族豪强,那些荒地本来就是他们的。
官家是为百姓好,想让流民也有地可以种,但五代十国这样的乱世,天子尚想着自保,哪有时间去仔细的管那些。
所谓皇权不下县,乡绅管四方,这些地方大族怎么会允许土地落入百姓手中,就算荒着那也是他们的荒地啊,如果按照官家的办法去做,地是不荒了,可三年之后就不是他们的了。
他又想到雍正想推行的摊丁入亩,不按人头按各家土地多少来纳税,本是对穷人公正的法子,但却受到上下压力,处处反对,派下去的官员统计上来的土地数据都是编造的。
史从云感慨,这世上还真到处都是黄老爷啊,而且越是乱世,这些人越得意,因为谁都要依仗他们。
老人们说完之后纷纷跪地哭诉,请求他做主,史从云沉默了。
只是把几个老人一一扶起来,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他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只是个争权夺利,以求自保的凡人,而且他知道这些事他现在管不了,官家都无能为力的事,他又能如何。
如果天下大定,中央禁军不用全力对付外敌,朝廷不必为了全力打仗而向这些人妥协,或许就可以调转枪头威慑这些乡绅,迫使他们让步。
史从云心里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并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很快就没计较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他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远处的四支骑兵大队开始陆续出发北上,延绵的队伍成了几条长龙,这里距离沧州不到八十里,突然到达沧州然后突然发起攻击,这就是史从云初期的战术。
到正午,各军出发之后,剩下的王审琦、向训、董遵诲、罗彦环等大军也开始快速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