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不只是单纯的畏惧,还有利害上的考虑,对自己的不自信。
如今被邵季这么一说,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将士们那么信任,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今他早就不是那个为自己谋求生存,保住老爹的史从云了。
手下那么多弟兄愿意跟着他,想事要更自信果决才行。
于是当天下午,他直接去中军大帐篷中找王景。
王景正与凤翔镇诸牙将商议攻城事宜,见他来明白是要说大事,于是让众凤翔镇牙将先退下。
大帐中光线不好,桌上的图经文件要点着灯才能看清。
王景招手让他过去说话,史从云也不拘束,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将心中的担忧与王景说了一番。
王景听完皱眉想了一会儿,额头沟壑显得更深。
他低下头,用手指着图经看了许久,随后缓缓抬起头,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逐渐灼热起来:“云哥儿的见识真让人惊叹啊!你不说老夫还没注意到这个要害。”
王景说着直起腰来,用食指前端点了点图经上黄花谷的位置,“此地连着唐仓镇,往南能通凤州南面,确实是个关系大军命脉的地方。”
“如果蜀军派重兵走唐仓镇北上,从西面黄花谷袭击大军侧后,就能断我们的粮道,把我们困在凤州城和黄花谷之间的狭窄山道上。”史从云补充说。
这种山地间的迂回穿插作战是最要命的,因为山地限制,运粮的同道几乎没有选择,很容易被发现或者猜到。
如果在河北平原那样的地方作战,敌军想弄清楚粮道在哪说不定要花大力气。
可在散关以南,没得选,大军粮草只能顺着陈仓道走。
王景点头:“考虑的很到位,出乎老夫意料。
不过还有一点要考虑,李延圭可能不只派出一路军队绕后,如果是老夫会选择多路并进,尽可能在多处截断我军粮道。”
史从云一愣,随即想,对啊,自己真是死脑筋了!王景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接下来,史从云和王景在大帐中密谈商量了很久对策。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七月下旬。
凤州城依旧耸立不下,城中守军苦苦支撑,城外的攻城也没那么着急紧密。
王景和符彦卿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年纪大,地位高,如今的荣华富贵难以舍弃,所以他们做事多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主将意志如此,以至于凤州攻城远没有太原那么激烈,甚至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嫌疑。
不少凤翔府的士兵甚至悠闲的在嘉陵江边捉鱼,还有败坏军纪,劫掠周边村寨的行为。
史从云对此举十分不满,可他也没办法。
凤翔兵不会听从他的指挥,王景他也无权去指责。
王景是凤翔节度使,褒国公,他只是个小小控鹤军都使。
潘美看了也眉头紧皱:“待回大梁,某定向官家说明此事!”
王仲撇嘴,“早知道咱们抢了,便宜那些混蛋,咱们打下的地方,好好护着舍不得抢,让他们吃了现成。”
“你要这样想,早点滚,就不像老子手下的兵。”史从云骂道,“再有这样想法不知收敛,往后天下人都怕透武夫,再没武夫容身之地,都是这几十年来造下的孽。”
王仲嘿嘿一笑,“云哥儿总能说出道理来。”
潘美看他一眼,眼中有异样光彩:“云哥儿说的道理要是天下武人都懂就好了。”
“武夫懂大道理,那还是武夫么,早做相公去了。”董遵诲愤愤不平的说。
潘美只是笑笑,没接他的话。
王仲吐槽:“凤翔兵这样打下去,明年也打不下凤州城。”
这次董遵诲也附和:“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战,看着丢人现眼.....”
“做好自己的就成,别问那么多。”史从云打断他们两的话,这其实是他和王景商议好的一环。
随后又吩咐王仲:“从这两天开始,斥候要多往西走,从黄花谷走唐仓镇方向,每隔半个时辰派一队出去,让他们不到黄昏不要回来。
到了晚上换另一组人,昼夜不断,一定要盯好黄花谷和唐仓镇一带,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很快,史从云又想起王景的提醒,于是道:“白涧那边也派人看着点。”
“白涧在哪?”王仲反问。
“蠢货,就在凤州城往北十里。”董遵诲得意的道,这个他刚好知道,可以在云哥儿面前显摆了。
“滚,懒得跟你说话。”王仲不理会董遵诲,直接道:“云哥儿放心,黄花谷和白涧,某定会死死盯着。”
“你记着,看黄花谷和白涧都只是告诉你个点。”史从云接着吩咐:“关键在这两个地方都有通往南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