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城头,李延圭沉默看着远处,周军在两里外的江畔大道旁扎营,一副要长久与他们对峙的态势。
“没想败在一个小辈手中.......”李延圭感叹。
身边诸将羞愧低头,沉默不言,不少人身上还挂着伤。
武威作为蜀国陈仓道上的重要堡垒,要冲之地,囤积很多粮草辎重,但他们没多少人了......
昨日五千大军出城,最终之逃回一千一百多人,加上城中守备,此时池中只有两千守军。
而城下的周军只是前锋。
后方大军应该就在路上了......
“虎父无犬子,某如今算是见识了。”历经昨日一战,李延圭似乎苍老了一截,六十六岁的他如今老态尽显。
“大帅见招拆招,应对得当,是士卒不敌周军。”有人不服气的道,他的话确实说得有见地。
李延圭身为沙场老将,见招拆招,确实应对周军的变阵。
可惜的是投入数倍兵力的左翼战场依旧被周军堵住了,虽然后来周军主将直接带兵陷阵冲锋,也没改变江边战场蜀军人数至少是周军两倍以上的局面。
可偏偏在这样局面下,蜀军居然无力突破左翼反包抄周军,不敢和悍勇的周军正面长时间厮杀,以致中军被围困,被绞杀,全盘皆输。
李延圭的部署很到位,战场经验也丰富,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士兵不敢打不能打,主将部署得再好也没用。
毕竟将帅不可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还是每个士兵。
“败就是败了,何来那么多借口,多找些借口说得好听些能让你们心里好受,可能改变事实么?烂毛病!”李延圭呵斥。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他叹口气,他是山西人,可来蜀中这么久,对蜀地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偏偏蜀国和秦岭北面的关中,河东等地不同。
他们总善于把一件事说出花来,这让李延圭很不习惯,就像昨天的战,败就是败了,可如果让蜀国的群臣一说,说不定就好像是赢了似的,可实际上就是败了。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该丢的地已经丢了,情况不会因说法不同就发生改变。
难道是奢靡和浮华造就这样的风气么?李延圭不懂,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周军只怕要打穿陈仓道了。
一个年轻的前锋主将就这样厉害,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看来某是真老了......”
......
之后几天里,他们从城头看到远处周军将大营推进到城墙下一里左右,从北面围住城池,收拾掩埋尸体,打扫战场,安置照看伤员,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攻城的意思。
士兵们松了口气,李延圭却愁眉不展,对方很聪明,在等后续大军呢。
等周军后面的大军一到,只怕武威城顷刻之间就被攻破了。
下午,有几十骑来到城下两百步开外,说是周军主将史从云要见蜀军主将。
李延圭听消息后连忙登上城头,遥望下方人马。
正中是一个年轻人,批着紧密扎甲,身形十分高大,想必就是史从云了。
初见之下他心里其实很震惊,史从云比他想的年轻太多。
他知道史彦超的名号,听说是史彦超儿子之后就想到应该是个年轻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年轻到脸庞上没有胡须,连话音都还带一些稚音。
周国真是人才辈出啊,难怪他们能击败北汉和契丹,李延圭心想。
随后,按照城下喊话的要求,撤去城头弓弩手,对方靠近到百步之内。
他见到史从云对着他喊话,城头风大,只隐约听到几句“现在投降保你富贵荣华”“大周必得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
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有那么瞬间,李延圭有些动摇,周朝气候已成,这是不争的事实,连一个前锋小将,他们都无法招架。
可很快,他想到在成都的全家老小,子孙儿女,如果他稍有异心,只怕全家上下几十口都活不成了。
关键是......他已经老了。
六十六的人,还有几年好活?
若是年轻力壮,为了前程报复,他说不定真会投到周军门下,如今不同了。
李延圭摇头:“某忠于陛下,忠于蜀国,誓死不会背叛,史将军不必多费口舌,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言罢,匆匆下了城头,不再理会城下的周军。
为稳定军心,他只能说赵季礼的援军就在路上,可其实他心里有些数,按照说法,赵季礼已经从成都出发快三个月了,如今依旧不见踪影,这援军十有八九指望不上了。
于是,双方在武威城僵持,李延圭不敢贸然弃城而逃,史从云也不敢继续前进,绕过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