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很惊慌,他怎么也没料到皇帝会把锦衣卫交给卫央指挥。
“压错宝了。”
这是随驾的缇骑来传之前张采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原本的历史张采是通过贿赂刘瑾而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这里可没有刘瑾让他攀附,但“人才”就是人才,内宫攀附不那就攀附贵勋,恰好贵勋也需要在锦衣卫的人手,经先皇后之兄,豫章侯张用的推荐,张采自五城兵马司调任锦衣卫副千户,一步步爬今天这个位子。
没办法,他会攀亲戚,豫章侯那种一门心思只读书的人都熬不过他的死皮赖脸,贵勋们又有所需,这一路走来,可谓平坦之至。
但今天开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完了。
张采坐下有五虎,号称五虎将,为首关外猎户,一身横练功夫堪称登堂入室了,张采重金求来,平时跟随在左近从不远离。
见张采愁眉不展,此人琢磨了一下,摸摸袖口里的链子流星锤,建议道:“大人,秦国公既为官,他是个外来的,怎可不用我等?”
“你不知,此人只用……嗯,本事大的。”张采瞥了一眼堂的手下,颇阴沉道,“何况西军能征善战之人多得是,军情司更是诡谲难测,他怎会用外人?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搏,我判断,陛下必不愿让秦国公掌握两厂一卫,你等要记住,要让陛下看重,须有功劳在身。”
五虎齐声叫道:“大人只管放心,尹海川一案,牵扯出的文官可不少,只要做死了,谁来也无用。”
张采点下头,正要让这些人去忙,缇骑到门外,喝道:“北镇抚司张采,出来。”
五虎大怒。
张采听那声音颇为耳熟,琢磨一下待要去询问,那缇骑又大喝道:“奉大将军军令,北镇抚司备好尹海川一案证据,证物,证人,片刻交到大将军行辕,不得有误。”
张采刹那间满头冷汗,这肯定冲着他来的。
尹海川一案疑点重重,北镇抚司定他的沟通乱民之罪根本说不过去,这要是交给军情司查案,不用小半天,他张采的人头就得高悬辕门之外。
“快,处死尹海川,”张采不敢怠慢,慌忙穿戴官袍官帽要去见驾,一边吩咐道,“诏狱中所有干犯一概处死,快去。”
牟斌执掌锦衣卫以来诏狱经常是空的,这是个厚道人,一般能有确凿证据的都交给刑部处理,没有证据的,或者没必要治罪的,一般都建议皇帝从轻处罚,他在京师的时候张采压根就不敢把谁投入诏狱,这一年多来牟斌在西陲,张采可算是过了一把锦衣卫缇骑出满京师小儿止啼的瘾,他可太知道诏狱中关押的都是什么人了。
那秦国公是什么人?那是渭水河畔将地主豪绅当猪狗一般赶尽杀绝不够还要永世镇压在河畔任流水冲刷的狠人。
这要是诏狱中查处一个冤案,他张采就别想活。
何况,那可是但凡进诏狱必然有冤情的数十个干系呐!
张采带五虎出北镇抚司大唐,见街口有三五骑,冷着脸,竟连马也不下。
“原来是你们。”张采见了心中更怕,这是牟斌的左右扈从。
几人道:“大将军均旨,尹海川一案干系尽数交付行辕,张采不必来见,速速去办。”
张采眼角露出点笑容,拱拱手说道:“那是自然,你等在这里等着,本官亲自去提取犯人。”
那几人神色如常,带头的小旗喝道:“从速,耽误了大将军问案,小心你的脑袋。”
张采笑容不变,做个揖转身来便往后头走去。
他心中还在奇怪,一个小小的尹海川,五虎一起去怎地还用了这半天?
难道他们还要亲手处死诏狱中所有干犯?
诏狱在北镇抚司衙门的最中间,过前衙到中院,中院里有校尉闲话,还有几个是两厂的番子,张采视而不见,一路匆匆直奔诏狱,到门口,张采心中突突地跳了起来。
“今日是你们当值?”张采顺口问。
站在诏狱门口按着刀的校尉令他有一种特别的畏惧,看着都眼熟,可锦衣卫除了吓唬人,什么时候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威风?
那八个人站在那,就仿佛是一堵墙,居高临下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进去吧。”当先的校尉冷淡地道。
张采心头警兆横生,忙按着千牛刀,往后倒退了半步,警惕道:“你等是什么人?”
“指挥使在里头等你半天了,进去吧。”那校尉又道。
张采脑子里轰的一声,牟斌居然放着陪王伴驾不去却先到锦衣卫诏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采眼珠子乱转,心中已经想起了十七八个找人的路子。
那校尉森然一笑道:“尹海川一案怨气冲天,张大人就没有察觉到吗?大将军特命指挥使回来整理案情资料,张大人慌什么?”
张采转身就要跑,只听诏狱门内哼的一声,牟斌走了出来。
张采头皮一麻,竟见墙头跳下十数个天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