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自问朝廷那帮人若不肯革自己的命,那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肯带他们的。
何况如今已经不是数百年前的时代了,在经历了秦汉唐宋之后,九州已牢牢地形成了“大一统”的向心力来,再经历过蒙元,明太祖洪武皇帝“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的北伐战争完成了“大一统”与“大认同”的浩荡长歌,时代的车轮,也来到大明开眼向洋开启近现代化并争夺近代化进程文明的主导权的时候了。
这个时代,卫央的认识是可以放开手脚积攒力量向西方进军了。
但大明朝堂这个时候却成为了最大的绊脚石,大明朝堂外依附的大地主阶级,以及极其有农耕文明烙印的资本萌芽也是这一阻碍的主力军。
对待这些人,要么驯化他们,要么干掉他们,没有办法。
若不然总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罢?
故此,卫央并不想拉朝廷一把,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是没机会看到东方文明一路向西,海军向蓝,可他得为这个事业积累基础。
可如今皇帝这么一闹,他就有些为难了。
倒不是为难该不该接受,他牢牢记着“革命的主要问题就是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在他看来也要搞清楚一个前提,那就是谁是我们自己!
如今,该搞清楚的大概都搞得清楚了,接下来就该是“把我们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我们的朋友搞的多多的”。
这其中,皇帝与朝廷,朝廷与大地主阶级,资本萌芽下极其具有农耕初级时代的特点的剥削阶级,这其中的矛盾也要搞清楚,不能搞胡子眉毛一把抓,必要的时候得把那边的能拉过来的人拉过来。
这里面,皇帝这个既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实权派的组成分子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一员。
现如今老皇帝一步迈出比朝廷那帮文臣走得更远,他有意与西军并向而前行了,这不应该拒绝。
可这个皇帝心思太深城府太深了,卫央并不相信他。
或者说,他从不相信皇帝。
正如他从不相信大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
“陛下,还是自己培养吧。”卫央再三犹豫,先试着拒绝。
皇帝稍稍有些失望,还有点委屈。
“不行,此事必须要交给西军去办,朝堂里朕选个谁,谁很快就会和……哼,”老皇帝赌气,“杨凌有些才能,如今才当了个县令,便回去的路,这家要结亲,那家要‘好生走动’,你说朕还敢把谁放在这些人的手里去?何况这五军都督府事关你将来用兵四方,交给别人怎么行?朕已经考虑过了,西军设立都督府,位同南京五军都督府,以京师的五军都督府右军大都督节制,其下设立五军督府,仿照西军的军规。”
那何必这么多此一举?用西军的军规不就行了?
“此事还是慢慢来吧,反对的声音太大,陛下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挂旗杆吧?”卫央劝解道,“此事若可为,我绝不推脱,如何?”
老皇帝这才高兴起来。
李东阳只好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他算是看出来了。
“陛下这是在安排往后的事情,你何必反对?”谢迁低声劝道,“过些天王守仁归来,内阁决不可和他靠近。”
李东阳很吃惊。
连你也想靠近西军?
“这不是靠近谁的问题,你别忘了,这个时候反对陛下,在很多人看来可就是寻找下家,陛下一脉可就只有太子妃所孕的孩子了!”谢迁告诫道,“我等食君之禄,若这时候跳出来反对,与那些贵勋有什么区别?莫非我们宁可与贵勋合流也要与西军为敌?”
“西军岂不就是最大的贵勋么?”李东阳不悦。
谢迁反问他一句:“你瞧西军与古今的贵勋有哪点相同?!”
这时,清越的一声磬响舞女们暂且退出。
群臣敬贺第二杯。
老皇帝见卫央在琢磨,心中便喜悦,遂又饮了一杯。
想想又举杯说道:“自朕御驾到西陲,算来如今离京两年,见山河险峻,人才俊杰,常想古来君王治世莫不以人才为本,又居住西安府之时多劳江湖豪杰扈从,朕也敬众卿家一杯。”
卫央举起茶杯示意了一下,又把茶杯放在了桌子。
群臣莫不侧目,众人无不唏嘘。
古来位高权重的权臣多得是,可谁能比得秦国公?
“不必苛求卫卿,他从不饮酒,这是一个好习惯,这天下之大,乱臣贼子无穷,朕这大明江山,还要依靠他去征剿,不吃酒最好!”老皇帝笑道。
卫央拱拱手感谢。
歌舞再起,满座心中都有了心事。
武林中的有头有脸的人频频瞩目华山派三侠,朝廷中的大臣与贵勋们交头接耳纷纷目视卫央,各怀心思,不一而足。
到晚宴结束,老皇帝自去歇息,李东阳为群臣之首,徐俌为贵勋之首,两人遵照皇帝的旨意安抚众人,免不了又要勾心斗角一番,卫央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