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能稍微尊重皇帝的权威已经很让皇帝满足了。
西安府戒严,那只是西军一句话的事情,满城官兵谁敢不从?
“到了该戒严的时刻,你们下令戒严就是,”老皇帝只关心一个,“诸王勾连,阴云密布,能镇压得住吗?”
高岚撇撇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如今……党项一族,有人异动。”
老皇帝大惊,他当然知道党项一族有人不会甘于现状,可他们在西军的庇护下过的是什么日子?种地的人人有地,经商的赋税极轻,当官的一路畅通,从军的与汉人一样平等,就是上学的,那也有公平的,甚至强制每一个适龄儿童都要上学的待遇,还有人想要什么?
要天下?
“贺兰山那边?”老皇帝脸色当即阴沉,那肯定是鞑靼人与其余胡人的挑拨。
实际情况要比这种更加严峻。
高岚道:“民心思定,但有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裂土封王,是恢复大夏制度。前两年我们就有所察觉了,他们以风俗的借口先行恢复党项发式、饮食习惯,如今大概觉着天下要大乱了,他们的野心有增长起来了。好的一点是军中很少有人参与这样的事情,此时恐怕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
老皇帝叹道:“只怕又要刀兵起……”
“他们哪来那种能耐,不过是自取死路,”高岚道,“此事看是党项一族生事,实则一些狼子野心而又无能无耻之徒作死,不足为虑,唯一可虑也不过多少人被卷入而已。”
老皇帝奇道:“何以见得?”
“此事看起来是党项人与汉人的矛盾——此也是那些蠢材所以为的矛盾,然而,西陲经过十数年迅猛发展,物质生活比此前不知丰富了多少倍,党项人也好汉人也好都在公平的生产资料分配制度下享受到发展的成果了,”高岚缓缓道,“故此,这些依旧用此前的剥削性质的生产资料分配制度享受红利的白眼狼,他们不懂经济,只以为自己掌握了人文。”
“难道不是吗?”牟斌不解道。
高岚一笑,轻道:“什么民族矛盾,西陲哪里来的民族矛盾?全部都是经济矛盾,物质分配的矛盾,不过在物质极其匮乏的时代,因为此前经济矛盾,分配物质权力的矛盾,以及这番历史中不断加固的傲慢与偏见产生的矛盾,这一系列矛盾都剧烈的通过民族只见的矛盾爆发出来罢了。”
老皇帝低头沉思半晌:“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蠢笨……
“就是我们所说的人心思定,定,既需要物质,也创造物质,就这么简单。”小郡主不耐烦解释,直问道,“陛下以为,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不能扩大化,就事论事,就人论人,一定要分清楚主次,”老皇帝吩咐,“要告知大部分,他们是好的;要讨伐少部分,他们是坏的。”思想片刻又叹道,“若是能以大部分讨伐少部分,那就更简单了。”
小郡主和高岚相视而笑,难为他能想到这些了。
“此事倒不必太着急解决,我等来禀报陛下,却要提醒陛下,此事多有外敌在挑唆,倭人在大江南北如今行走的很多,最要紧的是,许多王公贵戚们委托倭人组建商队,这些人的身影遍布大江南北,西军已经察觉到这些人与那些人的交往极其密切。”小郡主提醒。
老皇帝轻蔑一笑,说道:“朕何尝不知此事?倭人,知小礼而不知大义,好谋而无断,心大而力弱,贵勋们可能不会提防,朕可一直没有忽略这些家伙。”他让汪直,“你直说。”
汪直道:“五年前,倭人到中原者三百五十人;三年前,倭人到中原者已有千余八十人,未知如何抵达,猜测是先登陆半岛而后转道至中原;去年,随着倭人使者抵达京师者,号称一百余八人,实则分多批,且有登陆东南,以倭寇身份上岸,而后化妆成浪人分赴各处的。这些人里头,大部分并没有参与经商。”
“他们在测绘地图。”牟斌冷冷地道。
此事军情司也有掌握。
“这一次中原动乱,这些人不也参与了么,”高岚眼角凶光一闪,道,“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杀了他们。”
不再放长线钓大鱼了?
“不必了,军情司已经在他们当中安插了内线,他们能利用倭寇,我们也未尝不能,”小郡主笑道,“事已至此,该到让他们交出这些年辛苦经营的成果的时候了,锦衣卫要不要?”
“不用了,”牟斌提醒道,“但需要注意,这些人人小鬼大至极,他们是学了西军测绘山川地形的方法之后才有这等本领的。”
不好吗?
“既我们黄雀在后,就让他们该留下的留下去,该死的干掉算了,”老皇帝点点头,“这种事,你们也不必告知朝廷,只记住一点,咱们汉人的天下,你们可当得,天下汉儿可当得,唯独胡人不可当。至于如何处置那些谋反的,你们根据自己的安排调整就是,不过,你们打算如何处理福王与周王?”
小郡主和高岚很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