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眉头有点皱。
大热天,他喜欢在水榭清凉之处避暑而不喜欢跟这些武功高明的人呆在一起。
他们不避寒暑显得他跟个没武功的人一样。
“陛下,冰鉴有。”怀恩低声道。
老皇帝犹豫了片刻,欣然答应享受着冰鉴和山风的照顾。
他瞧着襄阳有些欣慰地道:“不管怎么算计这孩子毕竟都是有一个容身之处了。”
而后瞥了一眼早早就上山的越国夫人,沉吟了一下笑容颇有些玩味地向走上山来的卫央脸上瞧去。
卫央可没那么敏锐的洞察力,再说也没管皇帝看啥。
“北庭侯,今日要打成什么样子?”江湖群豪距离皇帝还很远,有大胆的高声问道,很不巧的是他就在向问天旁边。
向问天笑道:“这位仁兄,你想让人家打成什么样子?”
那人连忙往远处一跳,嗤笑道:“我们武林正派的事情,何须你魔教插嘴。”可他偏向那嘴角梨涡浅晕笑容可亲的任大小姐问道,“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任盈盈抿着嘴唇微微一笑,说道:“你我不过是草芥之流,期盼着高手大打出手,便可以火中取栗了么?这位兄弟,你是鞑子么?”
那人怫然不悦道:“倒是你这位随从,我瞧着正是骚鞑子。”
冷不防旁边一人沉声说道:“这位兄弟长的人模人样,怎地说话连人话都不会?”
那人忙视之,见一个脸上一道伤疤,模样十分彪悍的汉子,双目湛然如有神,手中提一把绣春刀,分明是锦衣卫的人。
“我,我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干系,我只是,我只是”那人连忙又往人群中挤了一点。
忽的,有不知何处伸来的手指往他肋下一点,那人顿觉浑身一麻,一句喝问不及叫出口,那人对着他微微轻笑,和蔼之至问道:“兄弟,军情司大牢去吗?免费接送哦。”
却有人鼓噪:“既是比武大会,一团和气算什么比武大会?”
任大小姐笑道:“极是,阁下何不踊跃上台去,将一腔血换一个满堂喝彩?”
但他声音蓦然飘忽如鸟,眨眼间已到了远处,只听那人高声道:“堂堂少林派方生大师,嵩山派左掌门,竟落得与人比武腆颜求一个高抬贵手的恩情,中原武林,呵呵,嘿嘿,哈哈。”
一言既出群众大怒。
“哪个王八蛋在放屁?”
“藏头露尾的小人,有种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更有人骂道:“必然是骚鞑子呃,不是在说你。”
人群中多的是哈密的各族军民,一时多有人冷眼看了过来,那人忙改口,叫骂道:“不知是魔教魔崽子,还是域外胡人,分明这是挑拨离间。”
不错!
金刚寺大门外的广阔场院作为比武擂台,大门台阶上的平台自是最好的观礼台,皇帝背靠着大门,身边穿着公卿常服的贵勋们依次排列,另一边朝廷重臣如雁翅罗列开,其下便是各路江湖门派的掌门人。
但作为江湖各派领袖以及江湖群豪的领袖,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的作为却在众人之上,他们距离老皇帝最近。
冲虚道长凝神一听,冷冷道:“好高明的腹语术,两百余年前听说西夏一品堂的段延庆最善此秘术,没想到今天遇到了。”
他扫了一眼已经来到比武擂台旁边的卫央等人,见他们毫不在意竟和熟悉的江湖朋友谈笑风生,心中又是一奇。
难道他们不知道什么人最希望这块地方乱起来吗?!
卫央当然知道,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当年十分有名的“腹语术”。
据说,此术练到极致可在百丈之外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在另一个方向甚至通过另一个人的身体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这是在挑拨离间,更是再给中原武林和西陲武林施展威风。
不过
“雕虫小技。”卫央摇摇头,忽然一转身,目光盯着一个在人群中缩着脖子的青衣汉子。
那人一愣,目光一闪躲,但却没有逃走。
是他。
但也不是他。
“有两个人,一个功力低微的在这里吸引注意力。”卫央凝神静听。
就在这时,忽听方证大师喝道:“邪魔外道,安敢造次,留下!”
群豪只见红光一闪袈裟连动,方证大师凌空扑出,直奔山下路边一块巨石,那石头上靠着一群人,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身边放着条扁担,宛如一个上山看热闹的寻常人。
“方证大师,此事何劳你来动手?”余沧海一声轻叱,众人又见蓝影一闪,余沧海已如一缕青烟来到那汉子的眼前,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搭,厉声道,“好贼子,受死!”
群豪大惊,老皇帝惊问道:“冲虚道长,这余沧海的武功竟然比方证大师还要高?”
冲虚道长脸上金光一闪。
他极其恼火余沧海。
可他也深深瞧了方证大师的背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