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赤剌温一边哭一边迎着刺骨的寒风,带着穿的厚厚的皮袄的三千多麾下踏上了返回金山北麓的道路。
他发现自己很蠢。
自那夜得知明军带着火炮来到北庭,他当即向图门进言。
却不料,图门竟集合起百夫长及以上军官细听他解释。
结果就是,大部百夫长得知鞑靼军之死竟起了怯意,一部千夫长得知有了“长一丈,圆一抱”的火炮之后当即率自己的兵马夺路而逃。
到如今他也不知图门怎么搞的,竟让满城汉军悄然无声,却让察合台的军喧哗鼓噪,有一批察合台认竟冲进城主府,质问图门为何不“为全城军民,早早就降了”。
真是奇怪啊!
他们连打都不想打就降了么?
赤剌温亲眼看着图门大冷天的脱掉外套,脊背上背着一根小棍棍子,冻得像一个孙子,哆哆嗦嗦地出城与那个恶魔谈判,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说什么“愿以一身之罪,抵全城军民性命”,真真是想起来都恶心。
可那厮真厉害,他一顿鼻涕眼泪,生生将自己冻得几番昏死过去,城头城下军民无不感动流泪,但却从那个恶魔手里抢回了全城军民的生命。
那恶魔一挥手,明军立即撤掉了大炮,果真让出了一条路,放跑了城中的一批不愿归降的察合台军将。
那图门又背着棍棍子装着小孙子,跑出去哭求什么“长生天有好生之德,愿求王师善待满城民众,俺图门愿意为大人牵马坠蹬”,噫,想想更恶心!
赤剌温又想到那个恶魔进城的时候,自己跪在路边都不敢抬头的事情。
哦,长生天在上这个行为一点也不恶心。
可就在这时,赤剌温又想到自己窥见那车上拉着的物什。
那哪里是什么火炮?
那分明是树桩子罢了!
原来,那恶魔不但狠毒而且还极其的狡诈!
他就那么兵不血刃地将北庭拿到手里了。
“可笑图门那个蠢驴,他居然还没有察觉,嘿嘿。”赤剌温心想,然后又摸了摸怀里的书信,这是那个恶魔亲手写给翁郭楚汗的书信。
赤剌温知道,那书信里说的是让翁郭楚汗把传国玉玺交出来的事情。
可能么?
“你回去告诉翁郭楚汗,他若交出玉玺,我朝大明天子可以许他一个王位,他若是执意不肯,我是个善良的人,但也会前去讨要,那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将是卫哈密小郎君西陲小官人大明好少年瓦剌的敌人央,我听说,八河流域的水纯净的很三角洲的土地魅力的很,那我可是要夺了翁郭楚的汗位,用驴车,也就是拉驴的木车,将他塞进去,连他老婆,连他儿子,连他老丈人,一起抓到京师给大明天子跳舞看的。”那个恶魔说。
赤剌温不信。
瓦剌大军可曾经纵横漠北打得把你们明军打得哇哇大叫的鞑靼人哇哇大叫的大军!
不过那个恶魔送给咱们的细盐可真好吃啊!
赤剌温看看天色,只见自己麾下数千人马无不裹着明军送给他们的皮袄趴在马鞍艰难前进,当即下令快马加鞭。
他要在数日之内赶回汗庭,若不然等天气转暖的时候汗庭就要向北方迁移了。
一去一整夜,次日天明大军继续在沉默中前进。
赤剌温拍拍自己的第三匹马,那恶魔给了他们一人三匹马,他说要让自己把书信快一点送回去。
哼!
第五日,赤剌温看到金山的落日了。
他笑了。
卫央也笑了。
“你们率百人队在外头控制战马,你们几个百人队,即刻潜入汗庭马厩,对了,药都带足了?”卫央压下帽子问。
李不胡悄声说道:“主公放心,我一个人就带了三十斤。”
“好得很,记着,一定要给公马吃够。”卫央道,“而后,我们等到天黑之时,找一个队伍跟上,一定要记着,你们要将他们大部队引入我们的包围圈。”
韩礼紧张至极,他本是带着队伍在城外巡逻,随时准备策应正军攻城来着,可主公竟一场火烧掉满城军民的信心,北庭城一举拿下。
这足以震撼天下了罢?
不的!
这位小郎君,他竟听韩老汉说起宣宗皇帝之时瓦剌首领明确通告中原,他手中留着大秦皇帝留下来的传国玉玺,他当即找出八百不要命的,乔装混进赤剌温的队伍,竟要行那虎口夺食之举。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么?!
韩礼想看看这位小郎君到底还能多么大胆,索性与他大哥韩阙一商量,兄弟二人抓个阄,定了弟弟随军出征之事。
可他不明白,那传国玉玺有那么宝贵么?
那当然。
不过卫央不是特别在意,他只在意皇帝是否在意此物件。
皇帝当然很在意。
宣德皇帝时,瓦剌太师也先篡位称大汗,建元“添元”,自称“大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