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的“老友”昨日送来了书信。正是卫央手中那封。
卫央打开看,上头明确说,天子有意启用老臣,要以刘员外这位原来的员外郎,升任“通政司右通政使,以礼部侍郎衔出任,任陕西布政使司参议,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册赞治少尹,授奉议大夫,升奉政大夫”,但最后又加一句,“兼忠顺王府长史”。
这里头,赞治少尹是勋,没鸟甚意思。奉议大夫与奉政大夫是散官,也没鸟用处。
但上头的那一串官、加官可就用意深远了,通政司右通政使可是随时能奉诏进京跟天子扯淡玩的,礼部侍郎头衔加陕西布政使司参议、陕西都转运盐使司同知不说具体用意,就直接把河西诸卫的行政地位下降到陕西布政使司之下了。
当然,都转运盐使司这个职位冲着谁来的谁心里也清楚。
皇帝老儿看上卫小官人的细盐生意了!
“难怪老员外找我呢。”卫央一笑没在意,却琢磨着“忠顺王府长史”这个兼职。
这是明摆着想将赵老头儿一军的事。
“忠顺王乃是太宗皇帝钦封的宗室,位等诸皇子,这本是拉拢察合台出身,铁木真后裔的第二代忠顺王之意,只是赵家三代镇守西北,世世代代不负老朱家皇帝,所以这是这个时空的大明唯一的一个异姓王,活着的异姓王。王府本当配长史,只不过西陲本就不是朝廷能管辖的,哈密大军又都是忠顺王府的嫡系,送个长史既没用,反而惹得赵家讨厌。”卫央心中想,“如今这位天子野心大得很呐,既想要老子的钱,又想要赵家的权,他算老几?”
只是要可惜老员外了。
他真敢接了这些官,卫央第一个想办法把他扔出哈密城给察合台人砍死。
“老夫很为难,这些职位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刘员外苦笑,“这也没办法,只好找你讨一个主意。”
“接,但要有选择地接受。”卫央明确说,“这个什么都转运盐使司,真敢建,我就拆。皇帝野心也太大了……”
“是六部大臣。”刘员外连忙提醒。
扯淡呢。
“哈密的军事,朝廷年年不管,全凭关西诸卫拼死力战,怎么着,现在钱眼看着我会主动给,就想把我这个人也拿下?”卫央道,“有本事把河套收回去,跑自己人手里抢东西,这算什么事?老员外可明确说,该给朝廷的税银,我一文也不少,但若想把我变成皇帝的忠犬,那好啊,派大军来打啊,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
“六部,是六部。”刘员外再次提醒道。
卫央嗤笑道:“大约这位天子觉着,他比老王爷好说话,我就定会靠拢他,不惜拿出自己的财富。我倒是看到老王爷镇守西陲了,可这皇帝什么时候做‘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事啊?玩权谋,他也想得到人心么?”
“算了,看来你什么都明白。”老员外问道,“能否得到一个承诺……”
“不能!哈密是国中之国,西陲是这些朝堂君臣眼里的法外之地,那便无法无天吧,我以细盐而年产税银无算,朝廷不想要,有的是想要的人;皇帝想要个承诺,无论他怎么挤压,河西军民都不会离心离德,他是谁?”卫央道,“若员外胆大,我请你问皇帝一声,他一面让他儿子把大炮送给鞑子,一面要老子给他银子,还想要他老朱家永远不丢失河西诸卫,他也怎么这么好看?”
这话极其的大逆不道。
可那又如何?
刘员外被这番话震惊的瞠目结舌,整张脸都红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刘员外须发皆张。
卫央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此事员外可去问王爷,他定会告诉你的。不过,若不能解决问题,我还请员外不要泄露,告诉你这个,只是想让你明白,朝廷,靠不住,皇帝,他他妈的也靠不住。他一边盼着我们死,一边想要我的钱,是他逼着我们反……”
“不!”刘员外当即断定,“这是一次试探,当今这个天子,既好名,又精于权谋,河西若丢失,越王……哼,这定是哪个奸臣出的主意。”
看着他慢慢地坐下了,卫央就知道火炮出现在敌军之中的事情不会被泄露出去了。
泄露也不怕。
那是逼着河西诸卫立即反叛的,以刘员外的智商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有几分把握?”刘员外无奈道。
他问的是反制的可能性。
“或许十分,或许没有。”卫央冷然道,“昨日与王爷去看阵,我们便知只怕要凭人命去偷袭了。这倒好,我们损失了高手,皇帝只需要坐在龙椅上等,等我们都打完了,死光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拿下哈密。呵——”
这一声耻笑极其刺耳。
刘员外纵然不愿意认,可也不得不说了句大实话。
“镇戎军守不住的地方,朝廷能从鞑子手里夺回来?”刘员外叹道,“这也太糊涂了,不是真逼着河西军民胁迫王爷造反么?!”
“他强加给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