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归来太晚了,卫央稍微多睡了一会儿。
破晓时分,大约卯时中,卫央起身练功,至卯时末,他待要去找文长老,忽听窗外有人走来,片刻冯芜道:“小郎,昨日练功一天,水米未进,该出来吃些饭食了。”
她真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卫央起身跳下炕头,过去拉开房门,看到冯芜眼眸有些通红,见他回来了,面上浮现惊喜的神色,和声道:“吃饭不误练功啊,还是快些洗漱,吃饱了才好继续。”
卫央称赞道:“是啊,昨天感觉内功有些出偏差,倒忘记提醒你们了。”心中却在想,她这一来既是要给他昨天一天没出面打圆场,又是提前确定今天是否还是要给他找理由,“这可真是上上等的智慧了,古人端得不可小觑。”
冯芜笑着说:“害我们担忧了一天,如今可好些了么?”
“大有裨益。”卫央道,“不过往后若是还有这种事情,你不必问我,家里大小事务你自去定夺吧。”
冯芜道:“小事自能定,大事还要问过你才是,我们可不懂。吃什么?”
叶大娘在厨房门口道:“有甚么便吃什么,冯娘子,刘府来人啦。”
两个小妇人带着一个孩子,背着一个孩子,还抱着一个没睡醒的孩子,她们笑呵呵站在门口看着,看到冯芜转身面色担忧,都摆手说道:“家里都很好,姐姐不担忧。”
一个道:“孩子们多日没见你了,想的很,我们带他们来看看你,往后便要送去学堂了,只怕十天半月才能来见你一次。”
两个睡眼惺忪的小孩子扬起白净的小脸蛋儿,脆生生地道:“大娘娘,我们来看你。”
冯芜欣喜道:“孩子们要上学?那可好得很,拜的哪位老师?咱们可要好生准备礼物。”
两个孩子笑呵呵地都说道:“是哦,有好多礼物。”
卫央向那几个摆摆手,又提着刀去了后院,叶大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色先纠结,但又见那两个小妇人待冯芜依旧很敬重,三个孩子待她十分亲近,面上又浮现一团笑容,温声道:“站在外头怎么说话呢,快来,莫冻着小孩。”
前院里渐渐热闹起来,后院却有些凝重了。
文长老见卫央过来,很直白地告诉他,今天要学的只是分筋错骨手:“这功夫,许多江湖中人都会。但各家均有所不一样,我这一手分筋错骨手,源自前朝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又夹杂了少林派的擒拿手,算不上一等一的武功,但若练好了,也是一流的小擒拿手。”
原来是桃花岛的武功,卫央反倒有些惊奇。
“宋长老说过,你对诸般穴位早已烂熟于心,那便不必多讲,你过来,”文长老招手,“这分筋错骨手,最要了解人身体内部的筋脉、关节,为了使你记忆深刻,须先在自己身上用一遍。”
宋长老惊道:“这怎么行呢?你使在老夫身上……”
“我受得了。”卫央一笑道,“练武本就是吃苦的事,若是顶不住,我会用紫霞功抵抗。”
文长老手指如老梅,蓦然抓在卫央肩膀,轻轻一紧扣,卫央哼一声,身体便往下一塌。
他感觉肩窝里似乎钻进了一把刀子,庖丁解牛般的分割双臂臂膀。
文长老说道:“这一手,其实也无了不起之处,不过是用内力截断对方的筋脉,使双手无法打你。”
而后双手使出一路擒拿功夫,招招不离人的双肩,文长老讲述:“只要达到这一个目的,以下教你的三十六路擒拿手,无一不可使。”
他又一抓按在卫央的胸口,卫央直觉一根钢针封住他的经络,脑袋想晃动一下都难。
“这是防止敌人用头槌偷袭你,这一路擒拿手却不止三十六路,既有点穴术,也有擒拿法,还有一路掌法,要仔细体悟。”文长老停下施展问,“还能忍得住?”
卫央额头见热汗,但他却能忍住两处钻心之痛,放松全身筋肉,缓缓道:“还行——这擒拿之法,要以外功专用还是辅以内功才最好?”
文长老点头:“本要以外功入手,但若内功强横,自也可由内而外,记住,招数乃是为了制敌,而内功才是真正制敌之道。”
他又要再讲,宋长老喝止道:“那分筋错骨手繁复无比,怎能是一日就能学会的?!今天先教这两路,只怕也已经够多了。”
卫央微笑道:“无妨,今日先领会总纲,往后再慢慢学习,文长老,你请继续。”
文长老无动于衷,提起卫央将他放在炕头上,伸手又在腿上一抓,一手在左腿自上往下,一手自右腿自下往上,眨眼间竟截断卫央至少十处关节筋脉。
卫央呼的一声喘出一口浊气,却依旧没有用紫霞功抵抗。
他仿佛又回到在时空隧道中被不断捶打的时候,那种疼痛令他连咬紧牙关都做不到了。
只是……
“宋长老,我怎么感受着全身似乎在痛之外,还有一种令人振奋的爽快?”卫央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