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伏怔住了。
他目光闪烁,在卫央脸上仔细看。
“这孩子出这招,是知道了消息,还是本性如此?”赵允伏心头拿不准,暗想道,“若是前者那就太可怕了,此事他怎会得知?而若是后者……”
赵允伏目中光亮大作。
他当即问道:“卫央,你为何而做此?”
卫央冷然道:“习武之人,本为强身健体,倘若能够除暴安良,那也算好事一件。但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便是要除暴安良,也必然私设公堂。只是这世道,须不可少这么一些大侠,然而我所见,贾布鲍大楚桑三娘杨莲亭之流,白日杀人如饮水;五岳剑派之中,私斗成风,竟以破坏寻常人家屋舍为喜乐,官府竟毫无法子。强如传说中的武林至尊少林武当,也对此从未有过约束性的倡议。既如此,我是深受其害者,便站出来,发这么一个倡议,又如何不好?”
赵允伏大笑,道:“好,你做的很好。”
卫央道:“然而,有一个约定,恐怕也有许多人不服,甚至还有人会故意做几件事情,好教我们这些发起之人难堪。”
宁中则思虑半晌,点头认可卫央的倡议。
她说道:“江湖中自有那桀骜不驯的人,便是今日哈密卫定下这倡议,若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去执行,怕也是流于口头,而无济于事。”
她是话里有话的。
卫央往人群中一瞧,丁勉与狄修抱剑倨傲站在人群中,似乎一副笃定此事非他们不可的架势。
嵩山么?
卫央转身道:“万事开头难,然而,难也要去做。若不然,这是大明的天下,还是这些江湖门派的天下?这些个为非作歹之人纵然多,然,对他们深恶痛绝的人更多,况道义在我们。如陇西双猪,祁连四狗这等人,官府可派兵围剿,不论用什么武器,左右杀个干净,那是官府的本分。倘若有江湖豪侠,先取了官府文书,再提这些恶人的脑袋,便是不要报酬,官府也可为之扬名四海,如此既不落江湖豪侠的气派,也使恶人得以正法,而倘若有一派掌门仗剑除恶,那更是要传扬天下,引以为榜样的。”
宁中则迟疑着说道:“只怕是……”
“自然,我举个例子,倘若华山派仗剑除恶,而这些恶人,却与嵩山派有旧交……”卫央轻笑道。
丁勉果然暴怒道:“为何是我嵩山派?”
“因为我对嵩山派印象很不好,你以为赔了我三百两银子便可轻轻揭过?”卫央大声道,“若如此,这嵩山派么,只怕是江湖义气大作,必定要为难华山派掌门的。那怎么办呢?”卫央道,“这便要有官府的作证了,如王府,如此一来,嵩山派纵然出于江湖义气,只怕也是要遵守王府的号令,若不然,岂不是为虎作伥,包庇邪恶么?”
他点头无比笃定:“左冷禅掌门,那是闻名天下的高手,素来有五岳并派,使之与少林武当并驾齐驱的豪情壮志的。他怎么会是连这些道理都不懂的人呢?想来,左掌门也是赞同这么做的,毕竟,嵩山派也是弟子数千人,有名的江湖名门正派,对不对?”
岳不群听到这里心中悚然一惊,看了封不平一眼。
封不平低声说道:“这小子说得不错,嵩山派门徒……唔,怕是没有‘数千人’那么多的,但数百人上千人还是有的。咱们华山派,却比他们人数凋零许多,且看这小子有什么高招儿。”
卫央哪里有什么高招。
“在下的本事,那是低微的厉害,万不敢揣度左掌门的意图,”卫央微笑道,“然而这左掌门总还是大明的子民吧?是罢?”
丁勉怒火攻心,可他又是个不善变通的人,这一番,卫央前一言后一语的,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怒问道:“姓卫的,你为甚么捧着华山派,却与我嵩山派左右要闹龌龊?”
“嵩山派的狄修狄大侠险险仗势杀了我,华山派的宁女侠,岳掌门,他们救了我,封大侠教我华山剑法,”卫央不解道,“你说,我为何不尊敬着华山派,却要捧你嵩山派弟子的臭脚?左掌门来了也须讲道理是不是?”
狄修破口大骂道:“老子只打坏你家地板……”
“闭嘴!”丁勉气得连跺脚,只好向忠顺王抱拳,请道,“王爷,这等江湖盛事,咱们嵩山派也是定要参加的。”
“不妥,不妥。”卫央在台上来回踱着步,皱眉连声道。
狄修又大叫:“你又要放什么屁?”
“很响很响的屁,”卫央摊手道,“这参与不参与,均有利有弊。如今国难当头时,哈密城只见华山派三位,哦,华山派只有这三位,他们都来了,岳不群岳掌门也在此,有什么国家大事,他自然能当场决定,”卫央无奈道,“可你丁二侠,能当嵩山派的家吗?你若又要去请示,又要等回复,这一来一去,数月光景蹉跎而过,怎么办?”
丁勉大声道:“你胡说,你胡说,我,我……”
他心中已知道,这恶毒的小贼是在打压他们嵩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