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边境线所困扰,您甚至可以一直成为俄罗斯人的朋友,但是……”亚历山大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躬了躬身,“如果您想做一位世界领袖,一位君王之上的君王,您就有必要关心国境线之外的东西,关心一个被您所影响的势力范围,任何对这个势力范围的侵犯,实际上都是对您、对帝国的侵犯,所以,假设您确实有这样的宏图愿景,那么您最终势必会卷入到对俄罗斯的直接冲突当中,无非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当初的先皇曾经也试图把俄罗斯帝国当成是自己最亲密的盟友,他甚至还考虑过迎娶沙皇的妹妹!可惜,最终他还是发现,势力范围的冲突,终究会超越君王们的个人感情——当然,陛下,我也绝不是说,我们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彻底铲除俄罗斯人的威胁,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也并非有这个必要,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把他们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让他们无法越过雷池一步而已……而且我认为,这种强硬的遏制必须执行得越早越好,否则等到它力量更加强大的时候,那么我们恐怕还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精彩。
艾格隆对亚历山大这段说辞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
平实朴素,但是却又具有煽动性。
而且,也切实地击中了要害。
这仿佛就是在含而不露地质问艾格隆,你真的只打算一直缩在家里吗?
那当然是不想了。
只不过,艾格隆是没有想到,亚历山大在出使一趟波兰之后,居然和“历史印象”迥然不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如此激进的对俄国主战派。
不过,也许其实他一直没有变过,变的是这个世界而已。
能打才能和,光是说好话是没有办法感化对手的,尤其是俄罗斯这样的对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亚历山大。”于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艾格隆轻轻地点了点头,“但这一切还为时尚早,我们还并没有积蓄出足以压服它的力量,我们也没有拉拢到足够多的朋友,甚至我都无法确定,一旦我们真的采取了你所说的极端遏制政策,其他国家到底会怎么站队……所以,我们要先想办法构筑一个合适的环境,然后再来看时机行动。”
亚历山大瞬间就听明白了,陛下根本就没有反对他的总体构思而已,他只是认为“时机”未到,而时机和合适的环境,最终都是可以靠人类自己来创造的。
而他,就打算用自己接下来的青春年华,以及满腔热血,来塑造一个这样的环境。
他毕竟还太年轻,他有的是时间。
没有错,()
故国的沦亡,好友在面前的死去,俄国元帅毫不掩饰的高傲,不愉快的彼得堡之旅,以及早年的种种经历……一次次的经历,让此时才刚满20岁尚且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心理埋下了难以磨灭的仇恨情绪,他就是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胆敢如此欺辱自己的国家。
这种情绪,艾格隆看在眼里,他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对俄敌意,但是,既然亚历山大的想法暂时符合他的需要,他当然也可以利用起来。
当然,这种情绪也必须含而不露,不能够影响到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亚历山大,你把你最近的经历,在华沙和彼得堡的所见所闻,已经今天对我说的话,都详细写一份备忘录交给我和塔列朗亲王吧。然后,忘掉你现在所说的、所写的,好好回家休息,等到休息够了就去履职,担任你的新工作。”接着,艾格隆又下了命令,“另外,不管你对俄罗斯有多少敌意,我都不允许你对外表露出来,现在我正和俄罗斯人筹划复交的事情,我不希望因为你而蒙受影响……也许未来我会掐沙皇的脖子,但这并不妨碍我现在去和他友好握手,既然现在全欧洲还对之前的灾难记忆犹新,对波拿巴家族百般戒备,那我们就要以人畜无害的面目挤到他们中间,等到他们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习惯了与我们共处,那时候就可以谈谈谁更有力量的问题了!”
亚历山大对此当然也有心理准备。
当初还在彼得堡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法国大使馆的官员们口中,了解了陛下有意无意和俄罗斯人接近、释放积极信号的事情了,他甚至还知道了俄罗斯诗人普希金夫妇在巴黎社交界大受欢迎的新闻。
对此,他既郁闷又无奈,但终究还是可以理解的——他再怎么热血上头,也知道此刻正是摆脱波兰外交危机的良机。
既然波兰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么已经刷足了存在感的法兰西皇帝,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波兰丢在一边了。
但知道归知道,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和这帮俄罗斯人多来往。
既然陛下给了一个假期,那么干脆自己就好好趁着这个假期休息一下,调养身心吧,还可以构思一下自己的备忘录。
此刻的他,已经一扫之前的疲惫和绝望,重新变得精力充沛了起来,这种“自己正在亲身参与大事”的成就感,让这个青年人满怀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