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大门缓缓地打开了,接着,这对至高无上的夫妇联袂出现了在众人的面前。
此时的艾格隆,按照古老的仪式规则,穿着一身镶嵌着黄金和宝石袍服,外面套着内衬貂皮的绯红色天鹅绒披风,唯一不同的是,在过去那些加冕的国王们的披风上,绣着属于王室的鸢尾花纹样,而这一次,披风上却有着蜜蜂的纹饰。
这一身行头相当沉重,哪怕艾格隆年轻力壮却也感觉到肩头压力巨大,这仿佛也在暗示着他——你今后承受的不仅仅是权力,也是堆积如山的压力。
而特蕾莎,也换上了大礼服长裙,身后好几位女官为她手捧裙摆,跟在了她的后面。
夫妇两个身上都佩戴着大量的装饰品,这些珠宝的璀璨光华让他们显得如此显眼,足以让每个人都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人群自动分列两旁,为夫妇两人让开了道路。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夫妇两人缓缓前行,一路走向了祭坛的台阶——负责此次加冕仪式的艾格隆舅公费什红衣主教,此刻也正等在那里。
艾格隆一步步地朝前走着,两旁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却置若罔闻。
终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尽管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
这一切是值得的吗?当然,完全值得。
回首往事,仅仅在数年之前,那个在美泉宫当中孤身长大的少年,那个阴鸷而且满腔怨愤的少年,他曾经多少次诅咒过命运带给他的一切灾难,他也曾经多少次暗暗发誓要把自己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
终于,透过他的努力,以及命运的机缘,他终于抓住了那个属于他的机会,走到了圣母院当中,走到了权力之巅。
会有人咒骂他,也会有人祝福他,当这无关紧要,他这一生,绝不愿仰赖他人,他只迷信自己,别人的评价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只为自己的信条而活。
此时,宽阔的礼拜堂当中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向皇冠缓步前行的少年夫妇,他们也同样百感交集。
站位离祭坛最近的是艾格隆的祖母莱蒂齐亚太后,她将亲眼见证孙子的加冕,也将了却自己这一生最后的遗憾。
1804年因为二儿子拿破仑和三儿子吕西安闹翻了,她站在了吕西安这一边,选择跟拿破仑皇帝赌气,因此留在罗马没有参加皇帝的加冕仪式,后来皇帝命令画师在作画的时候硬把自己的母亲画在了自己旁边见证自己的加冕。
随着时光的流逝,以及圣赫勒拿岛上悲剧性的结局,曾经的家族恩怨都已经化为了过眼云烟,只剩下了天人永隔的遗憾和悔恨,她无数次地为此懊恼,叹息自己应该多和这个可怜的儿子相处。
为了不再次品尝这种遗憾,莱蒂齐亚不顾自己年迈体弱,千里迢迢地从罗马赶到了巴黎,只为了亲眼目睹孙子重新戴上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皇冠。
上一次的遗憾,这一次将会被了却,上一次的短促,也将由这一次来弥补,她深信,有着特蕾莎辅佐的艾格隆,将会谨遵上帝的教诲,不再重蹈覆辙,而是将这顶皇冠安然地流传于后人。
就在老人的注视之下,艾格隆夫妇终于走到了祭坛之下,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这对出类拔萃的少年夫妇面前,莱蒂齐亚与其说面对着皇家的威严,到是更多地抱有那种那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她已经行将就木,也许不久之后她就必须蒙上帝的恩召前往天堂——但是这不重要,她的骨血将会借由子孙的延续而延续,她将永远被后人们传颂,这就够了。
喜悦与悲伤,骄傲与遗憾,兴奋与酸楚……重重思绪纷至沓来,让这个虔诚而且顾家的老太太留下了
老人感动留下了眼泪来。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十字架,然后喃喃自语。
“我的儿啊,愿你安息!”
艾格隆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眼泪,此时他的目光,已经集中在了金盘里的皇冠之上。
这个国家如今已经被装上盘子奉送给了他,只等他亲手接过就行。
是的……很快了,很快了,只需要最后一点手续罢了……他按捺住了内心的骚动和焦急,以庄严的姿态面对着自己的舅公费什红衣主教。
而红衣主教此刻也怀着和他一样的激动。
作为神职人员他并没有后代,所以他早已经把姐姐的孩子们当成了自己的后裔来看待,也早已经和波拿巴家族同呼吸共命运,他在拿破仑皇帝得势的时候青云直上,也曾在帝国毁灭之后受尽冷眼,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他唯一心心念念的,只是这些孩子们能否在命运的泥沼当中重新站起来,创造外甥当年做到的奇迹。
而令他欣喜若狂的是,他的外甥孙真的做到了。
这个孩子的胜利,就是他的胜利,他真心实意地为孩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当艾格隆走到他的面前时,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但嗓音仍旧有着些许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