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同样穿着盔甲,而盔甲上蒙着一层长袍,长袍上绘制有象征着王室的鸢尾花徽记,而在塑像的身后,挂着长长的军旗。
在艾格隆和艾格妮丝的注视下,此时这位少女紧闭着双眼,仿佛在以最虔诚的姿态,聆听者来自于天父的教诲,又仿佛是在做临战之前的祷告,下一刻就要睁开双眼去为祖国献身。
这个少女就是真正的贞德吗?不一定,因为这是她死后很久,人们为了纪念她才在塔乌宫里凋塑的。
不过可以肯定,这就是人们希望看到的贞德,也就是历史意义上的贞德。
有些人因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事迹,因而会被人们长期铭记,随着时间的流逝,属于他“个人”的那些东西逐渐会被遗忘和剥离,他会渐渐地变成一个符号,变成人们用来寄托某种特质的“容器”——也就是所谓的“神格化”
“圣女贞德”同样也是这个被神格化之后的产物,每当法兰西面临危难时刻,人们总会想念起她的爱国、质朴和虔诚,这就是她所承载的历史意义了。
不管怎么说,艾格隆对这个少女确实怀有尊敬,任何一个了解过她事迹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人都会对她深怀敬意,毕竟有些精神是可以超越国界,让每个人都去敬仰的。
不过,相对于艾格隆的复杂思绪,艾格妮丝的想法自然简单很多——她不太知道过去的事情,更加不可能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曾经让法兰西濒临灭亡的百年战争对她来说也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过去,她对圣女贞德的印象也仅仅是来自于一些口口相传的传说而已。
但即使如此,她也会对圣女贞德充满尊敬,因为对方那悲剧性的殉难,实在是太让人感到遗憾了。
她仔细欣赏了一会儿塑像之后,用手指在自己额头和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接着小声祝祷,“愿您安息!”
看到她这样致敬,艾格隆也微微颔首,像是对圣女致敬一样。
“如果她真的在天上有灵的话,会不会就这样从基座上拿着武器向你冲过来呀?”艾格妮丝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毕竟你可是在借着她的名义招揽民心,去取代她曾经效忠过的王室呢……”
“我不否认我是波旁王室、或者说卡佩家族的敌人,但是,贞德效忠王室真的是因为她对卡佩家族的血脉那么执迷吗?未必……她所热爱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那时候人民在战争的浩劫当中饱受蹂躏,到处都是乱兵和土匪,烧杀抢掠成为了司空见惯之事,每个人都朝不保夕。正是为了保卫人民,贞德才拿起武器站了出来,她之所以效忠王室,只是因为那时候只有王室才能够有号召全民的大义名分而已。”艾格隆看着面前的塑像,然后庄重地回答,“而现在,保卫人民、去促进他们过上更富足生活的人,不正是我吗?我才是她精神上的继承者,我敢说,如果她今天复生了,她会抛弃老迈腐朽的波旁家族而选择站在我一边的!”
说到这里他还不忘把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少女身上,“就像你一样。”
艾格妮丝被这一番精彩的回复打动了,所以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艾格隆。
而在他们身前的塑像,那个闭着眼睛的少女,面孔上似乎也在闪动着微光,仿佛她也在为这番话而喝彩一样。
——当然,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艾格隆的话也不是说给一个塑像听的。
他的这番说辞,其实是在论证两个王朝“合法性”的区别上,在古老的封建王朝当中,君王往往声称自己受命于上帝,也只需要对上帝负责,他的血脉就是他高贵的证明;而在新生的帝国当中,国民才是主权唯一的来源,上帝退居其下。虽然玩弄过很多话术,但至少在这一点上,艾格隆是不会含湖的。
“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话呀。”过了片刻之后,艾格妮丝小声说,“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以后也会一直看着你的。如果你昏庸无道,那我就会去打倒暴君!”
“那你就要一直看着我哟,最好须臾不离。”艾格隆大笑着回答,“我以后会时刻牢记自己头上悬着一把正义之剑的,这样我也不至于懈怠。”
说到这里,两个人忘情地相拥在了一起,整个圣母礼拜堂寂静无声,只有身前的塑像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艾格妮丝她知道,她的人生已经走到了一条她无法回头的路上,有很多东西她注定得不到了,但是从眼下的情况看,“现在能够得到的东西”也已经够多,多到已经差不多可以让她满足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现实逼疯,但是在慢慢适应之后,她发现这种错乱的关系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她双眼迷离,不断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少年。
这是她的爱人,也是她和她一家人都必须服从的恩主,他将是未来的君王,也将是那个负载了几千万人期许的人。
如果能够跟着他走完这一生,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