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算是人尽皆知了,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
而且,也确实应该让师傅明白自己此刻的立场了。
“那位维尔福检察官临走之前写了一份报告书,总结了审问您的种种情况,以及他根据那些审问所得出的结论,我在这份报告书上也签了名字。我想,接下来肯定会有人因此而记恨上我吧,毕竟外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这报告书怎么了?”比昂卡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也没什么呀,只是维尔福检察官通过自己的经验和智慧,断定奥尔良公爵有重大的指使嫌疑而已……”虽然这件事在外界已经变成了头等大事,但是艾格妮丝语气却极为轻松,仿佛只是什么日常小事一样,“他的报告书我看过,其中的推断确实大部分合情合理,我也挑不出毛病来,所以我就签名了。”
对于艾格隆和维尔福来说,他们这是捕风捉影的构陷,只是维尔福确实经验老到加上“妙笔生花”,有意无意地把黑锅都推到了奥尔良公爵身上。
然而,对已经知情的艾格妮丝来说这是检察官先生“慧眼如炬”,在对比昂卡的审问当中抽丝剥茧地找出了真相,说明他确实名不虚传,令人钦佩。
她既然根本不觉得这是构陷,那自然就不会心虚了。
相反她内心当中还很欣慰——因为这个结果,她就摆脱了既想要救师傅的命,又不想欺骗陛下的双重煎熬。
然而,虽然她说得云澹风轻,但是比昂卡却如同遭遇雷击一样,一下子就呆愣住了。
“什么……?他居然得出了这种结论……并且宣扬了出去?”
“是啊,他可真是厉害吧?”艾格妮丝点了点头。
“这不是什么厉害不厉害的问题!”比昂卡厉声回答,“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失信于人了?”
“您怎么能算失信于人呢?”艾格妮丝好奇地反问,“您多么有骨气,我可是见证者,从头到尾您都没有招供,任谁也没有办法指责您吧?”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比昂卡的情绪再度濒临失控了,这一次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无比的焦急。她大声反驳自己的徒弟,“我办事不力,已经非常对不起别人了,现在那个可恶的检察官还是通过审问我得出了结论,就算我没有招供,就事实上来看,不还是我有负于人吗?而且……而且……”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陡然睁大了眼睛。“而且,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招供?他们一定会以为我贪生怕死,把内情都一股脑交代出来了!”
在这个瞬间,比昂卡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是多么可怕。
在徒弟的庇护下,她得到了良好的生活待遇,也从未遭遇过任何严刑拷打,这种“安逸”的囚禁生活,潜移默化当中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忘却了自己的真正处境,而眼下黑暗的幕布正向她扑面而来,她终于又重新面对了现实——
现在她被关押在枫丹白露宫当中,虽然生活待遇不像个囚犯,但是她和外界的信息沟通是完全被隔绝的。
也就是说,无论她说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说,她对外发布的信息,还是由别人所掌控的,就算别人以她的名义说出去了什么,那么外界也不可能知道这并非她的本意,她也是百口莫辩。
不光无法为自己辩解,她甚至连对外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检察官不仅仅可以立足于她完全不充足的口供来“分析判断”,甚至可以代替她的名义来制造出证据来,而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是假的?
艾格妮丝涉世未深,不懂其中的套路,只会盲目的相信检察官所谓的“名誉”,但是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她对所谓的法律从来没有任何好感,更没有任何敬畏,无论维尔福检察官再怎么道貌岸然,她天然地就不会去相信。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一切了——为什么那个少年人假模假样地请来了一位检察官进行调查。
他确实履行了对徒弟的承诺,没有对自己拷打逼供,但是就实际而言,他也不需要那么做——只要有检察官做配合,他还不是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自己的坚持,在那个少年人眼中,是不是一种可笑的挣扎?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焦急和危机感。
比昂卡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一生的名誉正在摇摇欲坠,而对她来说,这“名誉”甚至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她猝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马上就往门外冲。
然而艾格妮丝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师傅,把她重新拽回到了沙发上。“您这是想要干嘛?”
“放开我,我要出去!”比昂卡剧烈挣扎。
“您还能够去哪儿呢?外面都是卫兵,您逃不远的,这只会对您有害,而且……”艾格妮丝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依旧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