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其实我这么做,也许只能称作伪善吧,我毁灭了她们的生活,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去修修补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情,就算不想做也只能去做。”
“哪怕伪善也比毫无掩饰的恶要好,至少伪善者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个真正毫无原则也无所顾忌的人才叫可怕呢。”爱丽丝笑着回答,“伯爵,既然您已经伪善了,那何不伪善到底呢?”
“伪善到底?您是指什么?”伯爵有些惊讶。
“我们都知道,原本您根本无需承担照顾爱米丽母女的责任的,就算您把她们赶走让她们自生自灭,也没人能说您不对,可是您却选择了承担这份额外的责任——那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和她们成为真正的家人,岂不是很好吗?”爱丽丝仍旧微笑着。
“您是指什么?”埃德蒙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这不是明白的吗?现在纠结在她们心中的是对未来的恐惧,今天您在帮助她们,但明天呢?她们不知道您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您打算做什么,您的帮助今天有也许明天就没了,她们只能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当中,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所以只能诚惶诚恐地度过每一天——难道这不算一种精神折磨吗?”爱丽丝轻声问。
在这样的诘问下,埃德蒙只能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也只能这么做了,我尽力了。”
“您可不够尽力呢——您明明想要家人,想要听欧仁妮唱歌,想要让爱米丽照顾您,您这么渴望,却因为自己的自卑和恐惧不敢往前跨出一步,结果让自己和她们同样受到精神折磨,这岂不是可叹?”
…………埃德蒙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爱丽丝说话难听,而是因为她好像直击了要害。
自卑和恐惧?
他们心自问,好像确实有一点。
尽管已经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伯爵,成为了宠臣,但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切,他渴望家人的爱,却不相信自己坐了十几年黑牢家破人亡之后,还有资格再得到这一切。
这不就是自卑和恐惧吗?
可是……光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您想要说什么?”爱德蒙有些垂头丧气地问。
“爱米丽已经表现的足够清楚了吧?哪怕您之前没有在我们这边的社交界混迹过,她也表现得足够清楚了。”爱丽丝微微垂下了视线,“您可以给她安心感的,如果您愿意的话。”
埃德蒙苦笑,好像特雷维尔侯爵之前也这么提议过——他们果然是一家人啊……
“那我这不是更加恶劣了吗?”
“您现在才更恶劣呢……渴望家人却对近在迟尺的人望而却步。”爱丽丝笑着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认为爱米丽夫人被人‘卷顾’了,结果她却一无所得!您已经败坏了她的名誉,却还装作一脸清白,就我看来这才是十足恶劣吧?”
“嗯?”埃德蒙睁大了眼睛。
“爱米丽刚才托我告诉您——”看着伯爵目瞪口呆的样子,爱丽丝笑着凑近了一些,以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她卧室一直没有锁门,今晚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