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腥风血雨的清算了,无论是波旁还是波拿巴,只要平静下来就行。这种想法占了压倒性的上风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打破现状的艾格隆抱有如此抵触的心理,坚决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并不讨厌自己,只是累了。
这种心态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身上有,对比起来,当年的腥风血雨当中牺牲越多的人越是疲惫,越是不想再折腾了他们已经无所谓什么进步或者反动,专政或者民主,共和制或者君主制,他们只想要平静。
艾格隆能够理解这种心态。
是的,现在才是1828年,离15年帝国覆灭才过去了13年,当年那些灾难的亲历者,还有太多人活着,他们对平静和安宁的追求比其他人都要更强。
等到又过了20年后的1848年,情况又不一样了,经过了总共30多年的岁月流逝,当年那些战乱和血腥的亲历者大多数都不在人世了比如眼前这位老镇长就活不到那个年纪新一代人们会忘记过去那些血流成河的灾难,反而会追忆拿破仑皇帝曾经的光荣。
所以他们会以压倒性的公民投票数选举拿破仑三世为总统,再以同样压倒性的优势欢呼他成为第二帝国的皇帝。
不管怎样,不能期待现在的法国人民和二十年后的法国人民一个心态,他现在的支持率显然不可能有“未来”的那么高艾格隆再次铭记了这个事实。
事实虽然如此,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能争取改变形势。
哪怕一部分人因为厌倦了而选择冷眼旁观拒不合作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争取到一部分的支持者,然后再合适的时间抢下政权就好,旁观者只要组织不起来,或者说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么终究会默认现实的。
“好吧,我理解您的想法了。”艾格隆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说了,我不会强迫您的,既然您不愿意靠向我,我也能够接受。不过,我也不能容许您干扰我的行动这样吧,您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到一切平息之后,我会离开,而您的生活也会恢复平静,我想只要您没有帮我忙,那没人会责备您什么。”
老人对艾格隆的宽宏大量感到有些吃惊,他又抬头看向了面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人,目光里有迷惑不解,也有些许的感慨和惋惜。
“谢谢您不杀之恩。我知道我说这话没什么用,不过我劝您还是早点离开法国吧,附近的驻军很快就会赶过来的,要是被他们缠上了那就危险了。”他小声劝告。
“您为什么需要关注我的安危呢?”艾格隆笑着反问。“如果我被逮捕了,或者如同昂吉安公爵一样被直接枪毙了,那对您来说不是件好事吗?那样的话您平静的晚年生活就更有保障了。”
“确实是这样,可是我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我看到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我不想您也成为悲剧的一部分,这么可爱又厉害的孩子,还在旭日东升的年纪,不应该就这样白白陨落。”老人苦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没有喜悦却有着太多苦涩,“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如果您死了,皇帝的传承也就断了,那我的两个儿子不都是白白死去了吗?他们为国尽忠最终马革裹尸,以最光荣的方式为法兰西献出了生命,结果非但没有得到英雄应有的称赞和缅怀,反倒因为是帝国军官而被看成叛逆,在天堂上也难以安歇,这已经够痛苦了,要是他们看到他们效忠至死的皇帝,不光自己客死异乡连独子也遭遇了不测,他们该多么伤心啊。哪怕为了他们的在天之灵,我也愿意向上帝祈祷您平安无事。”
艾格隆知道他的话都是真心话,于是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感动。
“如果他们现在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很愿意站出来为我效劳的。”
“也许吧。”老人耸了耸肩,“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了,和帝国一样灰飞烟灭,这就是现实。”
“他们不在了,但是他们的意志、忠诚、勇敢和奉献精神,还有对胜利的渴望,都还留在法兰西,还有太多人愿意仿效他们了”艾格隆进行了最后的劝说,“您刚才不是说了吗?您的小儿子在回到家乡之后,原本可以和您安静地生活下去,可是在听到征兵令之后他立刻整理了行装,赶赴了战场如果是热血青年,也许这只是一时糊涂,可是已经服役多年、成为军官的他,难道会看不清楚情势吗?难道他不知道皇帝的形势岌岌可危、帝国极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吗?他一定知道,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追随皇帝,甚至都没有跟您告别就走了,他是慷慨赴死的。”
老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因为他知道艾格隆说的也是事实。
“我说过了,让他们的崇高牺牲变成白费,甚至还要承担骂名,是我们家族的过错,我们有负于这些血洒疆场的烈士。”艾格隆镇定地看着对方,然后缓缓地说,“可是既然是错误,就应该去想办法弥补,难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弥补错误吗?我要把已经颠倒的是非再扳回来,让英灵得以安息,让曾经的鲜血和牺牲得到它应得的赞美这难道不好吗?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