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挺会享受生活。”
仆人当然听出了艾格隆语气里的揶揄,不过碍于这是自家少爷,他也不肯随声附和,反而为他辩解。
“我们的少爷天资聪明,只是从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对政治上的事情不感兴趣而已……请您原谅,陛下,他还太过于年轻了,那些俗世的声色犬马迷惑了他的心智,让他不愿意承受艰苦的重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长叹了一口气,“少爷自幼丧母,将军自从追随陛下之后又经常外出打仗,他从小无人照管,没有监护人可以约束教育他;在他成长过程中,将军因为可怜自己的独子,所以对他也有点宠溺过头……结果就养成了他现在的性格。唉……只希望他能够体谅将军的苦心,早日成长起来,也希望您能够多给他一点信任,让他以后可以尽情发挥才智为您效劳。以他的才智,只要日后能够成熟起来,那么必定可以成为您的得力助手……”
仆人又是辩解又是感叹,在艾格隆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话。显然,他和将军一家感情很深。
据艾格隆所知,这位特雷维尔将军当年也是一位流亡贵族,大革命刚刚兴起的时候,少年时代的他跟着自己的哥哥一起逃出法国,流亡德意志,据说还做过鞋匠谋生。
1804年拿破仑创建帝国之后,开始放风招揽这些旧贵族为自己所用,结果流亡的贵族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人决定回国为皇帝效命,重新找回往日的荣华富贵;而另一派人则坚持要继续忠于波旁王家,拒绝充当科西嘉人的走卒。
特雷维尔兄弟两个就走上了不同的路,弟弟回国并且在军队中为皇帝效劳,因为作战勇敢而得到了拿破仑皇帝的重赏,成为将军和侯爵;哥哥则继续留在德意志当鞋匠,坚持这个名门世家固有的尊严。
特雷维尔侯爵回国之前已经和流亡贵族的女儿结了婚,同样在颠沛流离中吃尽了苦头的妻子,在1805年刚回国生下了儿子之后不久过世,而特雷维尔侯爵自此之后再也没有续弦,独自抚养儿子。
20多年过后,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特雷维尔侯爵和帝国一样,从辉煌当中走向了没落,而他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并且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艾格隆断定,到了这个时候,特雷维尔将军所唯一牵挂的也只是儿子和未来的子孙了吧——为了儿子他甚至在壮年丧偶的情况下也没有续娶。
所以他对自己效忠的理由,自然也非常明显,就是为了想要为子孙谋个富贵。
忠诚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无条件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诉求,艾格隆当然也能够理解这种想法。
既然这样,为了笼络这位极有用处的支持者,他就必须表现出应有的诚意。
“你放心吧,我对我的支持者一向非常有耐心,也乐意给他们表现自己的机会。”他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向仆人做出了承诺,“等回去之后转告特雷维尔将军,只要他继续忠诚于我,那我一定会报答他的。假如我某天登上皇位,那么特雷维尔侯爵家必将成为我委以重任的廷臣,我庇佑他的子孙繁荣昌盛!哪怕他的儿孙无心政治,我也可以赠以他们富贵,偿报他今天的忠诚。”
艾格隆的语气非常诚恳,而这斩钉截铁的承诺,也让对面的仆人放下了心来。
他再度单膝跪地,感激涕零。
“我一定会将您的话原样转告给将军的,在此请容许我先替将军感谢您的恩宠,陛下!”
艾格隆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悠然转身,在冬夜的寒风当中踱步,走到了农庄和树林的交界处,站在了篱笆旁边。
看着远处幽暗的树林,艾格隆伸手抚摸了一下冰冷的木桩,一时沉吟不语。
仆人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没有再出一言,等待着陛下接下来的训示。
“你们还和军队里的人有联系吗?”在朦胧的暗影当中,艾格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轻声发问。
“将军因为支持波拿巴家族早已经被赶出了军队,他虽然有些朋友现在在军队内掌权,但为了避嫌也早就已经和他断了来往……”仆人面露难色,“不过他可以试试去接触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对您抱持何种态度。”
“他可以去试试,看看谁对我抱有同情的态度,只要能找到一两个,对我来说就帮了大忙了。”艾格隆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另外,我希望特雷维尔侯爵从退伍军人当中,替我招募一些人来为我效劳,越忠诚于帝国越好,如果之前曾经有过军官的经历那就更好了。”
“您要组建军队?”仆人有些惊讶,“在这儿吗?”
“当然不可能在瑞士了。”艾格隆摇头苦笑。
瑞士联邦政府虽然没有拼命追捕自己,但是他们当然也不是瞎子,自己孤身藏在农庄里他们可能找不到,但是要拉起来一支军队他们怎么可能看不见?
艾格隆沉吟了一下,然后决定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透露一部分给对方。
“现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