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营川商会的理事会议,一年四次,由四大商行轮流做东。自从1919年营川西大街公益银号成立后,理事会议便定在公益银号召开。
早八点的理事会议,没到七点半,四家会长商行、八家理事商行就都到齐了。在这乱世,即便家资万贯也都像这辽河水上的断苇,随着时代的洪流随意飘荡,最终飘向何方,自己也看不清楚。电台若是被日本人收缴,自己的进货商、销货方将都被日本人掌控,本来就每况愈下的生意将雪上加霜,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营川商会的理事会的会场,摆的是大圆桌,李会长坐在正座,耿直和徐晓蕾坐在李会长两侧,东记联号宁家则由大姑爷马三才代宁老爷出席,坐在了耿直边上。
商会的八大理事商行——瑞昌成客栈卫城、世兴银楼唐思迁、东北染厂于庆德、协盛丰古董店杜天成、通发货栈关长荣、永祥和油坊曲大茂、泰顺祥茶庄李寿南七家老板老板皆悉数出席。只有怡兴泰绸缎庄老板邢有志去广东订货,派的是他的小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邢程远出席。
邢程远一见对面坐的徐晓蕾,满脸堆笑说道:“徐晓蕾,怎么会是你?五六年没见了,你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徐晓蕾抬头看了看对面青年男子,白衬衫、背带裤,戴着一副复古眼镜,梳着大背头,头发抹得铮亮。对面男子见徐晓蕾没什么反应,赶紧说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绸缎庄的邢程远呀!小时候,你总来我家玩。”
其实,徐晓蕾刚才便认出了对面青年是小时候的玩伴邢程远,只不过听他上来就是献媚,稍稍有些别扭,故意装作未认出来。
听邢程远又做了自我介绍,徐晓蕾淡淡地说道:“原来是绸缎庄程远少爷呀,晓蕾有礼了。”说着,冲着邢程远微微点了点头。
邢程远见徐晓蕾对他不冷不热,心有些不甘,还想再与徐晓蕾说上几句。
这时,坐在正中的李成玉会长开了口:“时逢乱世,民不聊生,诸位营川商会的老相识还能在这聚在一起,实在难得。营川商会成立这五十年来,历经清末、民国直到今天的满洲国,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特别是去年,满洲政府强行关闭炉银交易,营川商界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即便如此,营川商会的大旗依旧高扬,这都是在座每个人的功劳,李某这里谢过了。”说着,李成玉站了起来向众人叩了叩首。
“李会长,我们营川这些商行与商会是唇亡齿寒,皮将不存,毛之焉附,现在日本商行咄咄逼人,我们就更需要团结在商会周围,共抗外敌。”东北染厂于庆德于老板说道。
“是呀,现在满洲政府给日本商行太多利好政策,都是针对我们这些营川商行的,如果没有商会给我们撑腰,这几十年三代人积累下来的家当,估计不用几年就会消耗殆尽了。我们这些做老板的尚好,大不了省吃俭用,维持生计不成问题。可这帮跟了几十年的伙计怎么办?都让他们沦落街头吗?”通发货栈关长荣关老板一脸忧虑地说道。
“李会长,这次理事会的主要议题,就是关于日本海军情报处收缴电台之事,需要好好商量一下。营川商会这没多年能把营川城的三教九流大大小小的商行拢到一起,除了银炉结算,就是信息共享了。银炉结算被取缔,若是远程电台再被收缴,我们营川本土商行将再无立锥之地,这件事还请李会长好好定夺。”杜天成杜三爷展开折扇开口说道。
“是呀……”,“是呀……”,其他人也跟着议论起来。
世兴金店唐思迁唐老板干咳两声,说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都七嘴八舌的作甚?自营川商会成立那天起,就是四家会长商会来定主意,大家都瞎掺合什么?李会长,您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唐老板的话,让众人安静下来。确实如此,营川商会半个世纪以来定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忘了呢?不过今天的理事会却有些不同,四大商行除了会长李成玉在外,其他三家出席的都晚辈,特别是兴茂福,竟然让二十刚出头的小女子出席,这帮老板难免倚老卖老起来。
李会长见大家不再吱声,说道:“今天的理事会议有些特别,我们西义顺、东记联号、兴茂福商行、宝和堂药房四家会长商会,除了老朽之外,另外三家来的都是晚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耿直、晓蕾包括三才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和能力在营川城也是数得着的。不能因为他们年轻,我们就倚老卖老,口无遮拦。收缴电台之事,事关营川商会未来存亡,我们更要听一听年轻人的声音,耿直,晓蕾,三才,你们尽可畅所欲言。”
李会长回音一落,东记联号宁长春女婿马三才便开了口:“李会长,诸位营川商会老板,岳父病重,不便出席,由三才代替。临行前,岳父宁长春反复交代,东记联号以李会长马首是瞻,李会长的定夺,东记联号绝无异议。”
“一个上门女婿,也能上台面,看来宁家真的没人了……”
“儿子老子睡一个娘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