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烈火浓烟,孙传庭也发现了远处英俄尔岱建奴骑兵,然而双方相隔着燃烧的高粱田,虽然中间道路没有火焰,但两旁烧烤之下温度极高,人根本没法接近。
过了一会儿,英俄尔岱带着部下骑兵退走了,他已经确定没有旗丁能再从火场中出来。
看着远处建奴骑兵退走,孙传庭也松了口气,现在宁远城外还在抢收着庄稼,这个时候不宜发生大战。
辽西地形复杂,左侧是莽莽群山,右侧是宽阔大海,山海之间是宽数十里的狭长走廊,走廊内部也并非都是平地,而是分布着众多的山丘。复杂的地形使得平地并不连片,也使得烈火不可能无限蔓延。
一个时辰后,烈火终于停息了下来,青烟淼淼,满地灰迹,灰迹中有众多被烧得不成模样的人马尸体。
战场上留下了一百余具建奴尸体,首级都被明军士兵砍下,剩下的建奴在高粱田中烧得面目全非,没有再砍首级的必要,孙传庭只是命人统计一下尸体数目,以作为论功凭证。
粗略估计,此战歼灭了建奴一千余骑,算得上前所未有的大胜。
自万历四十六年辽乱以来,面对建奴明军每战皆败,从未有成建制歼灭建奴者。今日虽然消灭的只是建奴一支先锋骑兵,而且是机缘巧合下以火攻灭之,但已是极大胜利。只是大部分首级被火烧毁,无法斩首供朝廷查验,反而有些不美。
不过此战之后,孙传庭的威望将会得到极大提升,这辽东巡抚的位置算是彻底坐稳了,若是能挫败建奴此次进攻,说不定官职还能升上一升,由巡抚进位总督,甚至当上督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战果大,伤亡同样很大,此战五千标营悉数出动,和建奴直接交战的也有三千骑,伤亡人数达五百余,其中当场战死者一百五十多,受伤者三百六十余人,其中大半都是被建奴弓箭射中。
伤亡如此大,若非是纪律严明的标营,若非面对建奴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换做其他辽兵恐怕早就溃败了,根本不可能有此大胜。作战缺乏坚韧,向来是明军的弱点。遇到强敌,很少能坚持作战到最后一兵一卒者,伤亡到了一定数量,必然溃败。当然,浑河之战中的白杆兵和戚家军例外。
为了提升士气,回到宁远后,孙传庭当场宣布颁发奖赏,按照斩首一千建奴计功,一个首级赏二十两纹银,当场赏下纹银二万余两,战死者赏银三十两,受伤者减半,剩下的由和建奴交战的两千多骑兵分了,每人还能分到约五两银子,抵得上三四个月饷银。而那两千未来得及和建奴厮杀的标营骑兵,也每人赏一两银子,毕竟没有他们威慑,建奴骑兵也不会那么快溃逃到高粱田中,也算是有增援之功。
赏银发下,标营兵欢声雷动,士气大震,也惹得宁远城中其他明军艳羡不已,不过却都无话可说。
孙传庭是辽东巡抚,现在每年的辽饷皆由其分配,眼下辽兵放弃了继续修筑城堡,再加上孙传庭清出了一些空额冗兵,手中的钱粮还算充足,自然不会拖延奖赏。只有赏罚分明,才能提升辽兵士气,提高其杀敌立功激情。
此战最大的功臣当属曹文诏,孙传庭当场允诺,会行文兵部,升曹文诏为副总兵。
曹文诏自然非常激动,可怜见,他的侄子曹变蛟考中武进士加入禁卫军后,升职迅速,现在已经当上了参将,在军职已经和从军十多年的曹文诏平级,若是再不升官,曹文诏将来都没脸面去见侄子。
“以骑兵成墙,向建奴发起进攻,堵住其退路,逼其不得不入高粱田,这等战术闻所未闻,却不知道曹将军是如何想到的?”孙传庭饶有兴趣的问道。
曹文诏笑道:“回抚台,末将也是突发奇想。我标营骑兵虽然精锐,但论骑射根本无法和奴骑相比,当时和奴骑对冲换位后,末将发现我军落马者远比建奴要多,照这样下去,肯定无法把奴骑留下。
末将看战场狭窄,两边皆是不宜通行的高粱地,便突发奇想,命骑兵们相互靠近成墙,寄希望靠着骑兵之墙堵住建奴退路,等着抚台带兵到来把建奴围而歼之。建奴绝望之下,溃入高粱田,还是抚台英明,想到了火攻之策,一把火便烧了近千建奴。”
孙传庭摇头道:“若非你堵住奴骑退路,本抚也拿他们无可奈何。而若是换做冬季,火攻之策也无法施行。”
冬季之前,田里的高粱早已收割,高粱杆也会被运入城中,当做燃料和战马草料,到那时火攻之策自然无法施行,所以说,此战赢得非常侥幸。
“不过这墙骑兵战术,倒是值得推广,若是训练的好,再给战马披上马甲,数千骑兵如墙如壁滚滚而进,必能摧枯拉朽碾碎一切强敌!”孙传庭若有所思道。
这样的墙骑兵,绝对是步兵的噩梦,也能极大的弥补明军骑战不如奴骑的缺点。但问题是要想训练的整齐划一也不容易,对人和马的要求皆高,必须经过严格训练。
“末将也认为可以。”曹文诏兴奋道,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