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一处偏厅,数只腕臂粗蜡烛把殿内照的亮亮堂堂。
卢象升端坐案前,听着手下们汇报。
“三千兄弟,除了留守福王府二百人,其他都安置在城内兵营,末将已经安排好值夜哨兵和流动岗哨。兄弟们都很安静,现在都已经睡下。”曹变蛟率先说道。
卢象升点点头:“一路行来,大家都非常辛苦,明日把赏赐发下去,不必再行操练,修整三日再说。但要严控军纪,不许有扰民害民发生,士卒出营要至少要五人一组,请假方出,按时归营。”
“末将明白,末将这便回营去了。”曹变蛟抱拳行礼,转身大步而去。
“大人,许指挥使他们已经搜了大半福王府,末将一直带人跟着,尚未发现他们有贪墨,这是末将记下的清单,请大人过目。”李彦直恭恭敬敬把一张纸放在卢象升面前。
“金四万三千余两,银一百六十万两,各种布匹丝绸三千多匹,王府内外五处粮仓,屯粮三十五万余石......”卢象升轻轻的读着,这上面记载的是已经清点出来的福王府大部分财物。
“这只是福王府的财物,根据府中抄出的账册,在河南府还有周围各府,最远的在山东湖广境内,福王府还建有数十处王庄,那里面财物应该还有不少,许指挥使准备过几日派人往各地前去清点。”李彦直解释道。
“不过......”
“不过什么?”卢象升随口问道。
“不过属下感觉这财物好像有些少啊,福王是大明亲王,当年万历爷最喜欢的儿子,来到洛阳也将近二十年了,怎么抄出的金银还没有魏忠贤多?”
李彦直有些疑惑道,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查抄魏忠贤,可李彦直也听张世泽那些勋贵子弟说过,魏忠贤的钱财有多少多少。
卢象升微微摇头:“那怎么能比!福王虽然是藩王,却没有任何权利,只能靠欺压百姓抢占民财弄银子。而魏忠贤权倾朝野,给他送银子的不要太多,再加上隶属内府的天下各处的钞关、矿场工场,以及投靠阉党遮风避雨的商人们送的银子,自然非福王这个闲散王爷所能相比!”
福王钱财比不过魏忠贤,这出乎很多人意外,细想一下也有道理。不过在卢象升看在,福王朱常洵的危害还要大于魏忠贤!
魏忠贤的银子来自官员们的巴结贿赂,来自各地商人们的孝敬,来自钞关、矿场收入,和普通百姓关系并不是太大。而福王府中每一两银子每一粒粮食,都是民脂民膏,都是福王从河南甚至是山东湖广百姓手中抢夺而来......
想想一路行来,越往南,百姓们过得越是凄惨,那是因为越往南封的藩王宗室越多。光是河南布政司境内,便有周王、福王、唐王、潞王、郑王五位亲王,郡王更是上百位之多,再加上不计其数的镇国将军、辅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河南布政使司境内的田地早就被瓜分一空,一省田赋加起来都未必够养活这些宗室的......
国家多灾多难,建奴时刻都想着破关入侵,百姓们食不果腹嗷嗷待哺,藩王宗室们强占了大量民脂民膏躲在华丽的王府中醉生梦死,这天下何其不公也!
万幸陛下能看到宗室之害果断出手,哪怕手段并非十分光明,可对河南百姓来说,却是皇恩浩荡!这一刻,卢象升心中的芥蒂消失无踪,有的只是敬意,还有随之而来的责任感。
处理完军中事务,打发众人出去,卢象升喝了盏茶定了定心神,开始写给皇帝的奏疏。
与此同时,同在福王府,距离卢象升不远的另一处房屋中,许显存正笑得无比得意。因为他弄到了福王朱常洵谋反的大量“罪证”。
半天的时间,许显存带人把福王府搜查了个底掉。
卢象升看的紧,许显存不敢贪墨钱财,不过也并不十分在意,现在的许显存在意的是前途、是圣眷。至于银子,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的是捞银子的办法,何必顶风作案拿不该拿的?
白天查抄王府,夜晚连夜审讯,各种刑具连番用上,除了福王朱常洵和世子朱由崧,福王府内很多人都被严刑拷打,然后从他们口中得到一条条“罪证”,条条都指向福王要谋反。
更关键的时,从福王府抄到了朱常洵和其他藩王来往的信件,虽然都是普通问候性的信件,但也能轻易攀扯到其他藩王。
“若是事情做得慎密,说不定还能把周王他们也拉下马,一次拿下数位藩王,二百年来历任锦衣卫指挥使谁能做到?经过此役,我锦衣卫之名必然如日中天,再也没人敢小觑!”许显存哈哈大笑。
“大人威武!”其手下校尉孙云鹤连忙送上马屁。
孙云鹤也是田尔耕属下,当年官职比许显存还高,在锦衣卫内的凶名更是不下于许显存。只不过许显存是武进士出身,又是驸马都尉之孙,和皇家有些牵连,所以升官比孙云鹤快的多。
以前的孙云鹤自然不太服气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