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瓜蛋子
2016年9月18日,一个特殊的日子。
东山省望江市山城县林桃镇富家涧村,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山村。
今天显得格外热闹些,村广播喇叭里,一个大嗓门正在吼着:“杀猪了,有要猪肉的,赶紧到村委。”
不少村民聚在街上,商量着要不要买些回来,改善改善生活。
也有三三俩俩的急急赶去村委,更多的人感到奇怪,“不逢年过节的,杀什么猪呢?”
个别明白的,“估计上边来人了。”
在村委门口一侧,有人正在分割猪肉,血水未干,表面扬了一层新土。
旁边荆条筐里,只剩数块骨头。
几只狗围着打转,屠夫不时扬刀驱赶。
村委院里,停了一辆旧普桑轿车,油漆有些斑驳。
引得买肉的村民向院子里打量几眼,互相闲聊几句:
“什么人来了?”
“坐这么破的车,肯定不会什么大官。”
……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镇上来人了。
村委的屋里,烟雾缭绕,快看不清人的嘴脸了。
村支书坐在自己的三抽办公桌前,其他人散坐在四处随意摆放的椅子或凳子上。
椅子和凳子多种样式,有的还绑着铁丝。身子一动就发现吱吱哑哑的响动,坐的人只能把屁股靠上面,两腿用力。
有的人直接站着,或者斜靠在窗台处。
办公桌前摆放了两张木沙发,中间有一个茶几,摆了两杯茶水,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冲上的茶。
郑畏刚跟着一名林桃镇的干部进屋。
镇干部直接大刀阔马地坐到靠近办公桌的沙发上,用手指指坐在办公桌前的村支书。
“这是村支书老付。”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张盖了红印的公文,大刺刺地拍在办公桌上。
“这是大学生村官郑畏的任命通知和党员关系介绍信,他现在是富家涧村支部成员了。”
郑畏没有坐,一直站着,介绍村支书时,微微躬了躬身体,算是致意。
村支书的粗手捏起两张盖红印的纸。
他瞥见党员关系介绍信和自己从大学转地方时的一样,统一制式。
另一张盖红印的纸,他也见过,就是县委组织部统一印发的大学生村官名单。
镇干部说完,就端起茶杯,用厚嘴唇吹着喝茶。一路上他带的茶水早喝干,正渴着。
村支书按照两委成员排名,一一向郑畏简单介绍,除了姓付就是姓田,略有印象。
个别面部特征明显的,记得差不多,毕竟郑畏学过美术,善于抓个性特征。
村支书魁肥,长了双牛眼,阴沉,严肃。
村会计国个,眯缝眼带笑,温和,沉稳。
郑畏知道村里说了算的就这二位,权钱分抓,其他人就是跑跑腿,动动嘴。
村支书介绍完,见镇干部喝完一杯茶水,挥挥手,驱散烟雾,面向镇干部问了句“早开局吧?完事,你还得返回镇上。”
镇干部起身,村支书跟上,一伙人就直奔饭桌。
太阳还老高,接风宴就在村支书家喝上了,喝得昏天黑地。
新任村官郑畏只不过是个由头。
镇干部老金好喝,酒量大,全场叱咤风云,领着先向郑畏表示了祝贺,酒后言辞中充满了惋惜——
“慢慢熬吧,熬出来就好了。”
村支书也带着两位成员,向镇干部老金和郑畏表示了欢迎,眼神里却是复杂得很,有些厌烦。
他指着桌上煮熟的新鲜玉米,调侃到:“原来村里有拖拉机时,吃喝靠着拖拉机报销,喝柴油,吃零件。这是从村里机动地里刚掰回来的,酒菜是刚杀的行道树换回来的。”
镇干部带头哄笑,还竖了竖大拇指。
郑畏闻听释然,村口的巧合,原来是为置办酒席。
一进村,镇上的车就被逼停了两次。
第一次,一辆老旧得看不清颜色的摩托车与轿车相遇,闪倒在路中间。
一个瘦猴模样的男子,两只眼睛贼光闪烁,歪头扭身地打量过车里的人,才把摩托车挪开。
路面上,撒满了鲜玉米棒子,一只装过化肥的蛇皮袋子呲牙咧嘴地躺在路中间。
直到驾驶员下车,给了他二十元钱,他才用脚把路面上的玉米棒子踢到路边,给轿车让出通道。
瘦猴敞开怀的衬衣看不清颜色,头上和身上沾些斑斑驳驳的玉米杂屑。
郑畏坐在车上,一头雾水,富家涧人这么衰,一十二十的也不嫌少,真不够丢人的。
第二次停车,路上躺满了刚伐倒的杨树。
镇干部有些火气,退出正玩在兴头的游戏,拔打了村支书的电话。
过了一会,才见路上出现了个壮汉。他挥舞着手臂,指挥伐树人员清理道路。
他们用茶碗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