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同你说也是一样的。”
“哦?里长,我一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王萍芳到这当口才觉得,今儿这事有些不对劲儿,若是问责她打骂虐待章晨,也不该是今日这样的情形。
她暗暗瞟了一眼外头叽叽喳喳的人群,总觉得一切与对面沉默着立在伍伯俢身后的陈晨有关,别看那崽子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实则心眼儿多着呢。
“我今日来,是与你商议与阿晨有关的事。”
果然与这崽子有关,她心中暗恨,脸上带着笑意,问道:“不知我们家阿晨有什么事需要劳烦里长您亲自前来的?”
里长被寒风吹得连咳了几声,接过陈晨递过来的开水喝了两口,等缓过来后,嘴里吐出两个字:“续学。”
“续学!”王萍芳望着里长,惊讶的问道。
她虽有心里准备,却没想到是为此事。
“嗯,”里长应了声,抬手在凳子脚敲了敲烟头,然后猛吸了一口,在顺着风幽幽散开的烟气中继续说道:“这事,我其实前几日就想开口提的。”
里长故意将“前几日”三字咬的极重,继而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萍芳一眼。
王萍芳不自觉得抓紧了衣角,讪笑道:“原来是这事呀,不过,阿晨读不读书这事,还得我当家的说了算,我一妇道人家怎么懂这些。”
“你既然不懂,那便把章浩唤回来,问问他,两年前,章晨无故退学究竟是何缘故!”伍伯俢嗤笑一声,讽刺的说道。
“夫子真是说笑,还能有什么,我们这种贫苦人家,没钱自然就上不起学了。”王萍芳不以为然的回答到。
“若是我说,章晨来我这儿读书,我不收束脩呢?”伍伯俢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几杯绿茶在寒冷的风中蕴出淡淡清香,飘渺的烟气愈发让人看不清伍伯俢的神色。
王萍芳似是没料到伍伯俢会如此说道,她先是稍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小妇人曾听闻,读书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夫子果然应了这句话。不过,我家愁的可不止束脩一方面,不让他读书,我这当娘的也是为了他好。”
“呸,”章老秀才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常言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这妇人,竟然大言不惭道不读书是帮了他!”
先前章秀才义愤填膺下并没有控制音量,虽之前几人的对话他们并未听个全面,外头众人还是因着章秀才的话哄堂大笑起来。
肆意起伏的笑声穿入耳中,王萍芳一张土黄色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我本来就没说错,不读书才是为了他好,毕竟他就是个逆……”
“住口!”
伍伯俢一声厉声斥责之下,王萍芳抖了抖,未尽的话也咽了下去。
里长猛敲了两下烟头,“噔噔”的声音让王氏消了接着说的胆量,也让外头一众“看客”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阵大风刮过,屋顶的稻草瓦片吹得哗啦啦直响,屋后的竹林“哗哗”的在空中躁动摇晃。
里长缓缓的看了王萍芳一眼,语气深沉的说道:“章王氏,你当知,祸从口出的道理。逸知姓章,流的是我章氏的血液,乃是我章家子弟,这一点,你得牢牢记住了!”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今日来,是想提醒你,官家有令,七岁男童必须入学,如若违反不遵者,父母将受三年牢狱之灾。”
王萍芳一瞬间表情有些不自然,讪讪笑道:“怎么会,里长不是吓唬我的吧?这两年不没事嘛!”
“吓唬你?我告诉你王氏,那是因为没人上告。如今,我既然得知你虐待继子,断人前程,如果你不答应送章晨入学,我便做那状告之人!”
章启杉一副铜锣大的眼睛瞪过来,吓得王萍芳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待她站定,见又是此人让她难堪,故而气急败坏的指着章启杉骂道:“亏的你一读书人,长的人模狗样的,怎好意思欺负我一个无助的妇人?”
“对你这种蛇蝎,欺负了又如何?况且我这是打抱不平。”
“呸,就连我相公,他亲爹都没吭声,你一外人拿的什么乔,借的什么势?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狗拿耗子?你让章浩来,他都不敢这么说我一句,我告诉你,就章浩那扶不起的阿斗,只能祸害了一个读书的苗子!”
“读书苗子,就他这种腌臜货,劣根祸胎,他早就该随他沈家下地府。”
王萍芳红着眼越说越口无遮拦。
“够了!”章民酉敲了敲烟头,制止了两人毫无意义的争吵。
幸好王萍芳语速颇快,外头并未有人注意“沈家”二字,即使有听到的,也联想不到是几年前举国震惊的沈家。唯有伍伯俢一瞬间僵直了身子,陈晨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朝他笑笑,微微摇了摇头。
沈氏一族虽然已经凋零,却仍是上层某些人心头难以拔除的刺。这几年,与沈家有关的家族都暗淡了下去,让那些心虚的人稍微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