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时,林宗平看见阿六正在床边推自己,“六哥,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阿六心急火燎地说,“大事不好,昨晚后半夜发叔将醒狮道具堆在刘家祠堂放了一把火,到天亮前发现时,祠堂已经烧毁大半咯!”
林宗平大吃一惊,“那….那发叔呢?”
阿六说,“祠堂里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老板娘自己已经去了现场。”
林宗平手忙脚乱穿上衣服,跟着阿六飞也似赶到刘家祠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黑的破壁残垣,原先那雕梁画栋飞檐高壁气派非凡的刘氏祠堂彷如一夜间消失不见。
青石板空地上横陈着两具焦炭般的尸体,互相交缠在一起,似乎死前正在搏斗,但面目已无法辨认。苏杏爱脸色苍白地对着尸体垂泪,大群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林宗平心中明瞭:师傅是借助舞狮机会与仇人同归于尽。那两具烧焦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师傅跟刘克昌,但如今已无法分辨谁是谁。
一些刘氏族人开始指天戳地地叫骂起来。
“老板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林宗平拉着苏杏爱凉浸浸的手说道。
路上林宗平将师傅昨天早上出门前的一言一行统统告诉苏杏爱。
“唉,叔公这人性如烈火呵,两年前他就因为这个坐牢的,这次连自己老命都搭进去,真惨呀,面目都无法辨认啦。”苏杏爱噙着眼泪说。
“放心吧老板娘,听说县公安局马上要来人勘察现场,会认出来的。”阿六安慰道。
半个月后,公安局公布了调查和勘察结果:刘家祠堂大火是刑满释放人员梁荣发放的,他故意将舞狮的道具等易燃物放置在祠堂杂物间,于后半夜又悄悄潜入祠堂关闭大门纵火,并与试图跳窗逃生的祠堂监工刘克昌发生缠斗,导致二人葬身火海,其余守夜的刘氏族人虽有程度不同烧伤却都侥幸逃生….
落魄一生的老戏骨梁荣发死了,香悦店地皮最终也被刘氏族人集体起诉成功用于赔偿火灾损失。孤儿寡母的苏杏爱选择嫁给痴情于自己的老光棍、药材商人王连科。
料理完后事,在正式搬离宁和镇迁居县城的前夕,苏杏爱来到梁荣发老屋见林宗平。
苏杏爱一身整洁合身的衣裳,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水皂气味,一头乌发在脑后挽了个整整齐齐的发髻,脸上还描了淡妆,看上去十分清爽妩媚。她轻轻关闭屋门,看着林宗平柔声说,“香悦店连同后宅明天就要换主人啦,我已经打发阿六离开,这地方也要用于赔偿刘氏祠堂,估计下月初也要封屋,”她说着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你带上这些钱到省城找亲戚去吧。”
林宗平看看钞票说,“杏姐你不用给这么多,够路费就行,你到县城生活要开销的地方不会少。”
苏杏爱温婉地摇摇头,“钱你拿着,杏姐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林宗平望着对方,“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苏杏爱微微垂下头说,“我问你,你觉得杏姐待你怎样?”
林宗平略略思考一下说,“杏姐遇上什么为难事了吗?”
苏杏爱点点头。
“杏姐,只要我能够做到,就一定帮忙,你说吧。”林宗平说。
“我就要嫁给王先生,你是知道的吧。”
“杏姐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王先生他….”苏杏爱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先生怎么啦?”林宗平追问。
“他….他没有生育能力,就是说他不能让我怀上孩子….”
“杏姐….”
“前几日我跟他到县医院检查过,结果就是这样。可是王先生很喜欢孩子,很想要一个孩子将来继承王家的药铺。他很苦恼。”
“那….你不是有阿细吗?”
“阿细姓梁不姓王,而且他已经大了,将来是不可能真正认他这个爹的。”
“那怎么办呢?”
“王先生让我跟你商量下,能不能….让你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我….怎么帮他完成心愿?”林宗平心里忽然怦怦狂跳。
“他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让我怀上孩子。你反正是要到省城去的,将来也不会再见面,这孩子将来就会是王连科的孩子王家财产的继承人。”
“我跟你在一起….”林宗平重复着这几个字,倏然心头一颤,“杏姐你是说——”
苏杏爱点点头,“你已经十八岁了,身体不错,完全有这个能力,这地方还可以住十几天,杏姐晚上过来陪你,你不用害怕,杏姐是过来人,我会教你怎么做,这些日子我的身子正合适。就是….就是不知道,阿平你能答应帮杏姐帮王先生这个忙吗?”她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凝视着少年人。她当日之所以救助林宗平,一来她是个心善的女人,二来她发觉少年人的样貌不俗,不由起了怜爱之意。
“我….”林宗平羞涩得深深低下头,真希望地下有条缝可以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