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退路有选择的。
同时也从身份上割裂了郑家与众将士,你们是主官和下属的职务关系,而不是主上与臣下的人身关联。
从郑经开始,岛上的将士就不再自称职下了,而是对郑经称臣。
就是这么矛盾,郑家想面南背北,却又说不出口,毕竟上一代的承诺言犹在耳,他们也怕失去了忠臣的名声。
于是便搞出了有实而无名的一套,这种不伦不类的局面不管是郑家还是将士们都别扭。
许多年了,大家心中只知有郑家,却不知有朝廷,样子货明廷花一文钱都得向郑家伸手。
可现在朱红枚来了,朝廷又回来了。
朱红枚不但有名份地位,也有实力,钱大把,武力也不差,还比郑家更得人心。
现在更是开出了价码,愿意花一笔巨资买郑家退出。
这是难于决断的事情,一时间延平王府外一片寂静,大家都屏息等着郑经的回应。
郑克爽也才十来岁,压根就未经人事,嫩得紧,他一看场面就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变得不妙,却又想不出办法来。
正好冯锡范也给他使了个眼色,眼珠子两边打摆,这是让他想办法阻止。
郑克爽急了,脱口而出:“延平郡王府一年的开销近十万两,父亲,您可不能告老啊,没了您的饷银,合府上下肚子都填不饱。”
他以为这样就给朱红枚出了难题。
可洪熙官一听喜上眉梢,他上前一步:“如果给足了延平郡王荣养银子,你们就退出宝岛吗?”
也不知道郑克爽脑子进了水,还是他谅洪熙官拿不出钱,郑克爽豪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坐着这个位子管着那么多事,不但没好处,父亲大人的身体都拖垮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洪熙官向天地会会众招了招手:“来人,把箱子抬上来。”
天地会出来前就做了在岛上扎根的准备,当然会携带钱财,想在宝岛推进大生产,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正好,可以用在这应应急。
几十个会众闻言回了码头,从船上抬下十口大箱子,没一会就摆到了众人面前。
洪熙官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汽灯的光亮就照到了箱子里,映出一阵黄澄澄的金光。
全是金子,都是捞上来的金器或金锭,重新熔铸后打成了金条。
洪熙官指着这些金子道:“依大明律,郡王世袭降等,三世而没,三代人的饷银职下按一百年算,一年十万两,一百年就是一千万两银子,这里足有一百万两十足黄金,多出头的就算是朝廷给郑家的荣赏,不知延平郡王意下如何。”
算法没毛病,当前一两黄金不止换十两银子,流通的银锭成色也不足,兑换的比例远高于一比十。
可洪熙官哪里是安的好心,一百万两黄金就换郑家的所有产业,这无异于明抢了。
也是郑克爽幼稚,他自作聪明以为给洪熙官难堪,哪里想得到朱红枚和洪熙官手上有那么多现钱呢。
就是这么壕无人性,天地会这几年的贸易收入,除开花出去的,加起来拢共也差不多平齐了一个江口沉银。
天地会上手大把钱没地方花,反正又不伤筋动骨,拿出来就也拿出来了。
郑克爽不想践行承诺,但是说出来的话没法吞回去,刚才撂地有声,郑经并没有反对,等于是默认。
现在洪熙官拿出了一百万两黄金,郑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骑虎难下哟,郑克爽只能不断地吞咽口水,还吞不下去,在喉咙那打转,咕噜直响。
郑经看到儿子这幅样子,以为郑克爽被这些钱财迷住了眼,一口气顺不上来,就晕了过去。
背山大粗腿危殆了,惹得郑克爽等人围在郑经的躺椅边上大呼大号,大有马上要办白事的样。
不能让郑经死在这里,朱红枚出手了,她疾步上前胼指急点郑经的十数个穴位,很快就让郑经回复了呼吸。
严晶心口说不想当医生,但还是耳濡目染学到了许多医学知识,再加上有真气这个万能工具,做做急救也不是很难。
然后朱红枚才给郑经把了脉,历十息一直摇头不止。
郑克爽以为没救了,又抢地呼号,却被朱红枚的冷声冻到僵直:“号什么丧,死不了,没什么大碍。”
“那你”
郑克爽被朱红枚厉眼一瞪卡壳了,说不出话来,朱红枚没眼看他,转过了脸,郑克爽才恢复正常:“那公主殿下为何摇头不止。”
朱红枚话声更呛:“脉像一团糟,体征乱如麻,心病本是先天而来,却纵情酒色耗空身体,不病才怪,是个医生都看不惯如此找死的病人。”
她说完也不理郑克爽,而是踱回了天地会阵营中。
朱红枚出手抢救郑经,又一次让岛上的将士掉了眼珠子,但他们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位大明公主并不想在宝岛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