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黄河之都  西行两万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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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原路由康乐草原返回张掖城区,却在半途中遭遇省道封闭维修,只好跟随前方的本地车辆驶入村庄小路绕行。眼前宽度不过三米的砂浆路面在西北农村十分普遍,倘若不借助路肩野草丛生的黄土地,恐怕很难同时通过两辆汽车。

小路两侧种满了庄稼,庄稼深处有几位头戴大檐草帽农户低着头在田里劳作。地头上停着辆正呼呼冒烟的蓝色拖拉机,不知道他们是用来垦地还是用来装载粮食。汽车越是前进,我们距离公路越远,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回到省道行驶,难免不让人心生忐忑。偶尔路过几户农家,院落里传出清晰的鸡鸣狗叫,这浓浓的乡野气息将我们内心的焦虑安抚下来。

就在即将绕回公路的地方,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方小路过于狭窄,对向的一辆农用货车与我方的前车僵持不下,造成了一段不短的拥堵。让情况雪上加霜的是,两个方向的后方仍有车辆源源不断地驶来。一筹莫展之际,多亏一位退休警官挺身而出。他操着本地口音熟练地指挥车辆避让通行,看起来十分值得信任,很快就疏通了这条乡间小道。

重新回到公路上的白菜,开始找我认真讨论起之后的旅行计划。看来她已决定不再在张掖逗留,这一点上与我不谋而合。

实际上,眼下只有三条路线可供选择:一是借227国道返回西宁,这一路上将遇到最美丽的一段祁连山;二是经连霍高速与定武高速一路东进折回宁夏;三是沿连霍高速去往祖国大陆的几何中心——兰州。西宁和宁夏于我们而言都是老朋友了,所以兰州自然成为了旅途的下一个目的地。

来到张掖的第三天,天空上阴云如约而至,一家人也按计划赶赴兰州。脚下的连霍高速在武威境内直转向南,沿着祁连山脉的边缘绕行,在兰州境内进入黄河流域。我们花费了四个小时走出碧玉般的祁连山脉,又在黄河流域的滂沱大雨中穿行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黄河岸边的兰州。说来甚巧,狂暴的风雨此时也在兰州城外戛然而止。

坦白说,我最早了解到兰州,是因为《读者》杂志的缘故。在我幼年的那个年代,通讯远不如现在发达,杂志是我认识世界的主要途径。《读者》这样老少咸宜的期刊,算是那时最为抢手的。无论是大写小巷的哪一座报刊亭,都能远远望见它的身影。这本杂志如同一个牢靠的朋友,陪伴我度过儿时的纯真岁月;又像是一位诲人不倦的师长,给了我最起初的文学启蒙。每当看到它落款处的投稿地址,我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想象兰州该是一座怎样美丽的城市。

如今亲身来到兰州,眼前的景象不免让我有些怅然若失。与其他大城市一样,钢筋混凝土修筑的高楼大厦是兰州城区的主流;繁忙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放眼望去全是亮起的红色汽车尾灯。我心有不甘,仍在极力地找寻印象里这座城市的文艺气息。可无论我如何努力去嗅,闻到的就只有汽车尾气而已。不过,还好有位于读者大道上的读者出版社可让我前去朝圣,即便只是停车在路旁望上几眼,也算了却了童年的一桩心愿。

与其说兰州是被黄河穿城而过,倒不如说整个城区是沿着东西走向的河岸规划建设。也正因于此,兰州的许多标志性景观都集中在黄河之畔。素有“黄河第一桥”美誉的中山铁桥,便是这条景观带的中心。

这座由美国公司设计、德国公司承建、中国工匠施工的四墩铁桥,修建于清朝末年,距今已有逾百年的历史。当年承载起西北地区黄河两岸交通重担的铁桥,历经战火依然屹立不倒,如今早已不再通行车辆,成为外地游客的观光地标。

中山桥往西不远处的黄河南岸,便是著名的黄河母亲雕像所在。黄岗岩雕刻成的塑像构图洗练,一个待哺的男婴俯在母亲身上,半躺的母亲深情注视着怀中的婴儿,眉目中满是怜惜与疼爱。相信凡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能理解它的寓意,正是黄河母亲哺育了生生不息的华夏子孙。

重现了兰州“水车之都”风貌的水车博览园,则坐落于中山桥向东两公里的河边。充满智慧的兰州先民,早在明朝时期便参考湖广地区的筒车在黄河边架设水车,为河谷中提供了数百年的流动水源。舀满河水的水斗随水车转动升至空中,将水注入引水用的木槽,用以灌溉周边的农田菜畦。黄河湍急的水流,正是助推水车旋转绝佳的天然动力。得此地利之便,兰州河岸上水车数量与日俱增,在解放后一度达到两百余座。后来,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电力浇灌技术逐步普及,兰州水车这才慢慢退出历史舞台,藏身在博览园中供人们追忆。

我们是特意驾车游览了这条黄河风情线,才赶往酒店落脚。考虑到白菜对夜市的痴迷,我预定了闹市区的一座酒店,以便应付她的心血来潮。汽车沿一条小巷驶入酒店停车场,小巷两旁开满了生意并不热闹的小店,店主们时常探出头来同路过的街坊寒暄,让人感受到兰州市井里满满的人情味。办理好酒店入住手续,我们于房间内休整了片刻,果然在晚饭的时候出门去往夜市消遣。

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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