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庆,所有的校务都压在梅先生一人肩上,我看梅先生近来越发清瘦了。”
楚青恬又想起梅先生在晨会上的讲话,好奇问道:
“对了,今天梅先生说联大有同学流连舞场,说的是谁呀?”
楚青恬摇摇头: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的确听外文系的同学说过基督教青年会办舞会的事,我自己倒是一次也没去过。”
廖灿星紧跟着说道:
“梅先生说得对!学生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跳什么舞呢?”
梁绪衡笑道:
“小灿星,你究竟是讨厌舞会还是讨厌钱胜权啊?”
提起舞会,廖灿星不由得想起了跟陈确铮的初遇,一时间有些失神。
梁绪衡跟楚青恬眼神一对,松了曹美霖的手臂,对准廖灿星的痒痒肉左右开弓。
“青恬,你快看看,小灿星脸都红了!你想什么呢?还不从实招来?”
廖灿星实在耐不住了,大喊道:“都讨厌!两个都讨厌!”
曹美霖静静地看着三人笑闹,心中十分羡慕,却也明白自己终究无法加入其中。
想起心中疑惑,廖灿星止了笑:
“绪衡姐,你星期天不会真的要去舞会吧?”
梁绪衡摇摇头:
“我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我看钱胜权这态度实在反常,总觉得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便没有一口回绝。不过你倒是可以把这事儿跟你的陈先生讲讲,听听他的看法。”
廖灿星一脸不解:
“问他?钱胜权的胳膊差点儿叫他给扭断了!怎么可能会去?”
梁绪衡笑着摇头:“不见得哦!”
一路笑闹着,四人不知不觉走回了宿舍,四周寂静无声,一切生命都陷入了沉沉的安睡之中。
梁绪衡拉开宿舍门,四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曹美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前,一下子愣住了。月光的映照下,那件石榴红的旗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她的床上,旗袍上躺着她挑中的香水和口红。
曹美霖干涸不久的双眼又被打湿了,她伸手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其他三人却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擦身子,仿佛对她的哭泣视而不见一般。
夜色深沉,有人在榻上安眠,有人却辗转反侧。
沉静的呼吸声中,无数思绪如同找不到线头的纠结丝线,剪不断,理还乱,独醒之人只能反复咀嚼着无法言说的潮湿心事,苦等黎明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