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点头,捋了捋胡子:
“我家有一副对子,若是你能解了句中之意,我便把我家的房子免费借给你,怎么样?”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曾涧峡不免一愣。
“怎么?看不上我家?”
“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
“放心吧,在这昆明城里,你找不到比我家更好的房子了!”
“自然自然,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有想到您愿意把自家房子租给我……”
“别高兴得太早,你得先解出那对联的意思才行!”
曾涧峡自是不会占老人家的便宜,只是听闻老人家中有一副意蕴深奥的对联,便立马被勾起了兴趣。
曾涧峡跟老者沿着翠湖边往北走,走了两三分钟,便走进一条叫“靛花巷”的小巷子。
翠湖北面有个丁字坡,将北门街垂直分成了均等南北两段。丁字坡的南端也是青云街的起点。靛花巷就在丁字坡下首南侧。小巷很浅,不过二十多米,门牌只有四个,老者最终站在了一扇古朴清雅的大门前,有些老旧的门牌上写着“靛花巷三号”。
曾涧峡心中暗自雀跃,这雀跃与其说是为他自己,不如说为了阮媛。
青云街面朝翠湖,背靠圆通山,闹中取静,十分可爱。曾涧峡和阮媛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便爱上了。来到靛花巷的时候,阮媛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她觉得这“靛花巷”的名字取得好,娇俏地像一个朴实的农家少女,头戴着靛蓝的头巾,手捧着刚采来的野花,露出水灵灵的笑容。跟街坊邻里打听后他们才知道,小巷之所以叫“靛花巷”,是因为民国初期有位从事浆染业的老板人称“王靛花“,他曾居住在此处,老板小巷才因此而得名。
即便心向往之,可北门街、青云街一带的房租颇贵,因为日益加剧的通货膨胀,曾涧峡的薪资购买力大幅缩水,最终也只能忍痛割爱。
老者推开院门,掀起衣摆,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院中,曾涧峡也躬身紧随其后。一座面南背北、清雅整饬的院落随即映入眼帘:正房是一栋古朴典雅的三层中式木制楼房,东西两侧两栋二层耳房,跟正房形成了一个规整的“品”字。正房一楼是宽敞气派的大开间,大厅的廊柱上一左一右挂了一对木制楹联,上书道:
静对古碑临黑女,
闲吟绝句比红儿。
这想必就是老者口中的那副待解的楹联了。
曾涧峡定睛一看,心中暗暗赞叹,不觉轻吟出声:
“静对古碑临黑he女ru,闲吟绝句比红儿。此联是何人所作?写得真好!”
老人一听曾涧峡的发音,立马来了兴致,不但让曾涧峡在厅中的太师椅上座,还吩咐下人泡一壶家中最好的茶叶招待曾涧峡。
曾涧峡接过茶杯,细品一口,香气扑鼻,回味悠长。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好法?”
“先说格律,这一副楹联对仗十分工整,再说意蕴,第一句,突出一个静字,对碑临帖本就让人提笔忘忧,而张黑女这一北魏的碑体灵动中透着质朴,更添了一层豁达洒脱、随遇而安之意,讲究一个出尘可第二句马上将人从超凡脱俗的境界中拽了回来,唐代罗虬倾慕雕阴官妓杜红儿,不仅写了百首诗,还字字句句尽择古之绝代佳人与红儿作比,极尽赞美之能事,读之不觉心中红尘万丈,引人浮想联翩,讲究一个入世。写这幅对子的人,心有红尘万丈,却不为俗世所困囿,既能欣赏这食色性也的妙处,又会排解生而为人之苦楚,实在是有福之人啊!”
曾涧峡这番话似乎说到了老者的心坎儿里,他不禁开心得手舞足蹈,一拍大腿,盏中的茶险些泼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我家在华山西路上开了一爿茶叶铺,是从我祖父那辈传下来的,我本就不喜生意上的事,忙活了半辈子,这店总算是没倒在我手上,现在这店是犬子在照管,我乐得清闲。我把这副对子又写了一副,让他挂在店里,他还不情愿呢!”
“这副对子是您自己所作吗?”
老者颇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
“老人家境界高远,晚辈自叹不如。”
“光顾着说话,还没问你呢,这茶叶如何?”
“好茶!这是我喝过最好的普洱!”
“你懂茶?”老者眉毛一挑,眼中欣赏更深一层。
“不懂,尽是一些皮毛。”
“你觉得这茶……比西湖龙井如何?”
曾涧峡微微一笑:
“梵天庐丛录中记载,普洱性温味厚,产易武、倚邦者尤佳,价等兼金。普洱之比龙井,犹少陵之比渊明,识者韪之。”
听到此处,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联大的先生也读梵天庐丛录这种野史闲书吗?”
“书没有闲不闲之分,但凡读过让人有所寸进的都是好书,将书分为闲书和所谓正经书,不过是某些文人自视甚高的优越感罢了。”
老者开心得站起身来,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