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汪大哥!”
“这个天良硐的锅头本来就是个拖烂草席的穷小子。”
“拖烂草席?那是什么营生?”
“个旧满城都是赌徒,上到锅头,下到砂丁,都好赌,有钱人去气派的赌场赌,穷光蛋的赌场就是一张草席,摆摊设赌的在街边铺开一张草席,赌徒们在草席上盘腿一坐,赌局就开始了,天良硐的锅头姓吕,好像是叫什么吕恒安。他十几岁就从石屏到了个旧,听说是还有两个同乡跟他一块儿来的。三个人一起在街边儿讨营生。赌摊的老板就没有不认识他们三个的。
这个吕恒安是三个人里面最小的,却是最讨人喜欢的一个,他见谁都笑脸相迎,人又机灵。你一个眼神他就乐颠颠地给你把草席铺好,他不光有眼色,人长得也讨喜,那些人也就乐得给他点小钱花花。后来兄弟三个就攒了一笔小钱,办起了尖子,可大塃没挖到,人倒是死了两个。至于吕恒安那两个同乡是怎么死的,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病死的,有说被人杀了的,有说在尖子上塌大顶砸死的。
那两个同乡兄弟死了以后,这个姓吕的可就转了运了,不光讨了老婆,用老婆带来的嫁妆在马拉格办起了尖子,还一下子就让他挖到了大塃!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好塃啊,吕恒安办了天良硐,摇身一变就成了锅头,天良硐的大锡源源不断地运到香港去,才几年时间,吕恒安就富得流油了!听说他的宅子都是按照《红楼梦》里贾府的样子修的,阔气极了!这都是我听来的,吕恒安从来不到尖子上来,所以我没见过,他的两个手下我倒是打过几次交道。
我一下子是不是说的太快了?听不懂吧?办尖子说白了就是到处挖坑,锅头出钱雇人挖坑,挖坑的人就是砂丁。尖子上所有的花销都是锅头出钱,但要是挖出好塃(含有锡矿的砂土),这尖子上采出的大锡赚的每一分钱也都归锅头。锅头一般不管尖子上的事儿,他雇人来管,管事儿的就叫上前人。锅头很少到尖子上来,这上前人就是说一不二的,尖子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尖子上除了上前人,还有欀头和先生,砂丁为了采塃,洞就会越挖越深,成了一条窝路,有的窝路有几百米长,窝路陷了顶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没有砸死也能给闷死在窝路里头。为了防止窝路塌方,欀头要在坑道里面架欀木,这欀头可是凭本事吃饭的。这先生嘛,就是算账的,尖子上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找他报账。”
“汪大哥,你怎么对这些事儿这么熟啊?你以前在尖子上干过?”
“这有什么?个旧周围这么多厂尖,大锡多得运不过来,总能碰上别的马帮,有闲工夫了就一起喝两盅,什么打听不着?我再好好给你说说这天良硐的事儿。这个尖子上管事儿的是一个叫‘张大疤‘的欀头!在天良硐他绝对是说一不二。”
“汪大哥,尖子上最大的不是上前人吗?”
“你说的没错,可是天良硐没有上前人。”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