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灿星这一耳光直接震惊了众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面露不解。
留声机的长针仍旧自顾自地转着,“金嗓子”柔情百转地唱着: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
只见窗前明月光……
“你、你你怎么打人哪!”
“打的就是你!”
郑显达眼见着自己弄巧成拙,一瞬间露出了懊恼的心情,本来想着当一回月老,万一两人成了,在姐夫面前便又有了一件功劳,谁知道现在弄巧成拙,竟变成了这样!
郑显达眼见着廖灿星的眼眶红了,赶紧上前安抚。
“怎么啦,怎么啦?你这个臭小子,怎么欺负她了?”
程耀祖耸耸肩,一脸不明所以。
陈确铮只陪梁绪衡跳了一支舞,便没有再跳,他跟梁绪衡、贺础安他们先聊着,视线却三不五时地落在廖灿星身上。他早早地看到她脸上的百无聊赖、无奈,逐渐转为鄙夷和愤怒,紧接着就是那一个震撼全场的巴掌。
周围的人从开始的安静惊讶变成悄声的窃窃私语,那个似乎已经被众人的视线灼伤的女孩突然冲开围观的人群,跑了出去。
陈确铮没有片刻犹豫地跟了上去。
郑显达之前送给廖灿星的那匹黑马就拴在不远的一棵树下,廖灿星跑过去,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黑马一声长嘶,快步跑开。
“快,快快,拦住她!”
陈确铮四下观望,一下子便看到了那辆印第安摩托,直接坐了上去,可是摩托车被锁上了,无法发动。
摩托的主人瞬间急了,赶紧追过来:“这是我的车!”
“钥匙呢?快拿来!”
可能是陈确铮的语气太有震慑力,那洋人青年真的掏出钥匙扔给了他。
陈确铮发动摩托,飞驰而去。
廖灿星赌气一般地挥舞马鞭,嘴里不停喊着:“驾!驾!驾!”
黑马本就是良驹,快步如飞,被这样驱使自然是全力奔跑。
此刻,廖灿星只想远远逃离这一切。
她其实是一点也不想出国,她甚至不想离开家,原因全然不是她不敢一人出门在外,或是贪图家中安逸的生活和父母的照拂,相反的,小时候母亲最喜带她出国旅游,从十三四岁一直到十七八岁,她跟着母亲一路游历了欧洲的许多国家,自从参观过剑桥大学的校园,她便萌生了想去剑桥大学读书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他们都颇有些不舍。可眼看着战争爆发了,他们却急着将她往外赶了,她却反而不想走了,越是这种动荡的时候,她越想守在他们身边,她哭过,也闹过,可最后还是拗不过父亲,最终还是只身一人踏上了背井离乡的路。
在这陌生的舞会上,每个人都是如此开心,享受此时此刻带来的片刻欢愉,廖灿星却只想逃离,她举目四望,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诉说她此刻有多么孤独,那个一直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小公主,竟然被舅舅安排个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对方却还对她挑三拣四,仿佛娶了她是施了天大的恩泽一般。
不甘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跑到哪里,只有马蹄的踢踏声,身后远远地好像一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廖灿星,快停下,危险!”
这个声音很陌生,又莫名有些熟悉,廖灿星晃神之间,前方拐过来一辆轿车,车灯的强光直接照射过来,黑马顿时扬起前蹄,发出一阵惊恐的嘶鸣,轿车司机惊恐之下猛按喇叭,黑马彻底惊了,不顾命地疯跑起来。
“救命!救命啊!”
一个姑娘骑着一匹疯马在蒙自的街头狂奔,引得路过的人驻足观看,啧啧称奇,可所有的人都惜命,没有一个人上前拦住惊马。
陈确铮加足马力追赶上来,跟惊马并行。
“别怕,别怕,身子伏低,抓牢了!我来想办法!”陈确铮大声喊着。
廖灿星心中的纷繁思绪消失殆尽,只剩下要活命的念头,便将身体伏低,抱住马脖子,紧紧闭上眼睛。
那辆印第安摩托发挥出最大的潜力,远远拉开黑马好一大截,之后陈确铮突然停住,顾不得好好停车,可怜的摩托车完成了它的使命便被丢在一边。
听到摩托车的引擎声消失了,廖灿星睁开双眼。
之后多年,廖灿星回忆起当年的一幕,心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皎洁月色下,一个身着西装的挺拔身影沐浴一身清辉,纵马驰骋,朝自己狂奔而来。
惊马的蹄子无论砸到谁,轻者少去半条命,重者直接便见了阎王爷,陈确铮却好似全不在乎一般,越跑越近,跟惊马短兵相接的时候,陈确铮一把扯住马缰绳,不借助马镫,直接跃上马背,坐在廖灿星的身后,因为陈确铮手长脚长,轻易便将廖灿星圈在怀中。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知道。”
廖灿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