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是典型的湘西口音,而你却讲的一口东北话?”
彭子初的傲慢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垮塌下来,低声说道:
“备马,我送他们回去。”
“哥~”阿满还是不甘心。
“别闹了,强扭的瓜不甜。”
彭子初没有让阿满跟着,找了三个得力的属下,牵出四匹马来,飞身上马之后伸出手,示意陈确铮坐在他前面。
“我会骑马。”
陈确铮从小土匪手中牵过一批黑马,一跃而上,动作帅气又飘逸。
“兄弟们没有不喜欢阿满的,可她一个也看不上,现在看来,是她的眼光高。”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刚才真是对不住了,吓着你那两个同学了。”
陈确铮笑着摇了摇头:“以后回过头看看,都是很好的故事。”
贺础安和胡承荫都不会骑马,只好跟两个小土匪共骑一匹马,虽然别扭,却也没办法。
回去的路上,彭子初告诉了陈确铮自己的身世。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彭子初的老家在辽宁抚顺平顶山村,家境还算殷实,他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1932年9月16日,日军在辽宁省抚顺市平顶山村屠杀近了4000平民,那日他正好替父亲进城办事,逃过一劫,回来的时候,已然变成了孤儿。
他大伯在抚顺开了一个小饭馆,心疼自己的侄子,对他视如己出,供他念书,一直读完了初中,为报答大伯的养育之恩,在他的店里帮忙,没过几年,他大伯竟然在大街上被日本人毫无理由地开枪打死了。
安葬了大伯,彭子初离开了东北这块伤心地,一路流浪到河南开封,正好赶上中央军校在那里招生,彭子初的身体和学历都符合要求,就被录取了。然而在南京就读期间,他因为个性耿直,对学校里的一些事情颇为看不惯,甚至写信公开揭露校内的选举黑幕,直接被学校开除了。
离开军校的他又开始了四处游荡的生活,后来他到了湖南,因为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在路上体力不支晕倒,被阿满的父亲所救,来到了寨子里。彭子初起初对土匪心无好感,但他们对自己都很照顾,彭子初意识到,他们也是因为走投无路、被逼无奈,不想被国民党抓壮丁才逃到山里当了土匪。彭子初本想等身体恢复之后就离开,没想到阿满的父亲在一次土匪之间抢地盘的械斗之中被杀,临死之前,把寨子中的兄弟和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他。
彭子初就这样,成为寨中新的大当家。
听完他说的话,陈确铮觉得又难过又感动,惊讶于他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把自己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我也想去抗日。”
“想抗日,还有一条路,你带着兄弟们,一起去延安。”
“延安?你说的是……”
陈确铮点了点头。
“在那里你会发现,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同志,都心怀跟你一样的梦想,把日本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家!”
“还有阿满……她一个小姑娘,整天跟你们这些男的混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她年纪这么小,你应该让她读书,女孩子一定要读书!”
彭子初的眼眶湿润了。
“我觉得你是老天爷派来的,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老天爷让我遇见你,给我指了条明路。”
“那你要感谢阿满,是她先遇到了我。”
“阿满是太任性了,都是平常我把她惯坏了,你别忘心里去。”
“要不是你非要强买强卖,我倒是可以认阿满做个妹妹。对了,之前跟你说的你都不相信,我们真的不是军校的学生,我本来是清华大学哲学系二年级的学生,平津沦陷之后,辗转到长沙,现在跟大家一起步行去昆明读书,跟我一起那两位也都是我的同学。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一个跟我们失散的同学的。”
正说到这里,一个土匪一人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跑到两人面前紧拽缰绳,停在了他们面前。
“大当家,我们在前面找到了一个人,那两个学生说就是他们失散的同学!他在林子里迷了路,现在很虚弱。”
陈确铮两脚一夹,骏马飞驰而出,风中飘来一句话。
“我先去找我同学,他坐我的马回去!”
彭子初看着一骑绝尘的陈确铮,摇头叹气。
“连马都骑得这么好,真是不给人活路了。”
池撷清还有些精神,只是因为长时间没吃饭,饿得有些虚弱,他们拿了随身带干粮就着水让他吃下,才让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在山里发现了许多自己未曾见过的植物,一时兴起就走进了林子里,回过神来已经走得太远,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后来天就一点点黑了下来,他终于摸到了一条路,其实也不知道方向,只知道沿着路走容易遇上人,谁知道他这么好命,真让他给碰上了。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远远看到许多